又有哪里的安全感比得过家里呢?
最初的新鲜和刺激褪去后,一桩又一桩的麻烦接连找上门,殷素问很难说自己没有一丁点打退堂鼓的心思,但他就是执拗地别着这股劲,不乐意去依靠最轻松的选项。
放弃这次的机会就不会有下次了,要是直接打道回府,那就说明他根本没有独自在外闯荡的能力,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去继承家业,从此被冠上“玄真道长的亲孙子”或“殷大夫的儿子”的名号。
自由是意味着,不是作为父亲或爷爷的继承人,而是用他自己的名头留下点什么。
可惜现实远比幻想骨感,老天爷热衷于跟人开玩笑,他暂时脱离了家庭关系的约束,又险些被一桩天降的婚约砸得晕头转向,还不知道该怎样收场。
还是先顾好眼前再说吧。
“那个……”殷素问摸摸有些热起来的耳朵,“要来吗?”
沈听风看向他。
“那个?”
“……就是那个,”殷素问没想到还非得说出口,他根本不敢看对方,“之前说好的……约定,交易,哎反正都一样!”
那边一时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半晌。
“我能碰你吗?”沈听风试探着问。
殷素问:“……”
事到如今说这个还有意义吗!
“只要不做到最后,什么都可以。”人的底线果然是被不断拉低的,他干巴巴地说,“就是之前那些的范围。”
沈听风似乎接受了他的回答,殷素问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对方真向这边靠近时,他条件反射地倒退一步——
“诶”的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出口,他的身体先站立不稳地向后倒去,跌进了电视对面的双人沙发。再抬起头,上方已经拢下一片阴影,殷素问试图用胳膊支起上半身,沈听风的双手就撑在他手肘两侧。
这让他们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一时之间,谁也不再有所动作。
殷素问怔怔地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分明了无生气,他却仿佛能感觉得到洒在脸颊上的、带着冷意的呼吸。
与一方还全无理智的时候不同,这一次,双方都是清醒着的。
也许……也不那么清醒。
干渴了太久,遇见水源就难免想要饮下更多。那双棕眸不再像之前一样明亮,而是再度浮起了蒙蒙灰雾。厉鬼盯着他微张的双唇看了半天,仿佛被蛊惑了似的低头,缓慢地靠了过来。
殷素问条件反射地抬起手。
——柔软的冰凉感落在了他的掌心。
半空中的指尖在发颤,殷素问呼吸急促地看着自己挡在面前的手背,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嘴唇就贴在另一面上轻轻磨蹭,勾扯出一点窜上脊柱的酥痒。
这抗拒的举动也让险些失控的厉鬼立刻回过了神,沈听风撑起身体,准备另寻别的“位置”,同时为自己的唐突道了歉:
“……抱歉。”
殷素问别过头,他也形容不来自己那一瞬间的想法,可能还是难以想象和恋人之外的对象接吻。
“呃,”为了缓解尴尬,他竭力寻找着话题,“也不是,我在想……”
离得太近了。
殷素问吞咽了一下。
“挺好一个鬼。”
他脱口而出道:“可惜长了张会说话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