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背着香草回到家,刘大婶见了,跑上去抱着香草大哭起来:“闺女,你可回来了,可把娘给急死了……”
石头媳妇赶忙过来拉开刘大婶,让石头把香草放到她床上。香草两眼迷茫无光,呆呆的不吭不响。
石头媳妇搀扶着刘大婶走到床前,刘大婶见香草头发凌乱,衣裙也破烂不堪,身上到处是伤痕,两眼呆滞,以为是被强盗□□所致,如万箭穿心。她搂着香草,撕心裂肺地哭喊到:“闺女,你受罪了,娘对不起你……”直哭得让人心痛,叫人心酸。
刘大婶哭了一阵,见香草仍是呆呆的,一声也不吭。她怕香草将委屈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心疼地劝慰道:“闺女,娘知道你受了欺负,娘也是心痛,可你不能就这样不说话呀。你这个样子,娘心疼呀。你别把委屈憋在心里,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无论刘大婶如何劝说,香草只是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其实,香草很想放声去哭,可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她满腔的悲伤化作成了仇恨,她恨那些天神。
刘大婶见无论怎么劝、怎么安慰都不管用,断定是香草因遭到摧残,脑子受到刺激出了毛病,又心疼地哭起来,边哭边抱怨道:“都是陈家给害得,看把俺闺女给害成了啥样……”
石头见刘大婶只是又哭又喊,不耐烦地道:“娘,你别唠叨了,让妹妹歇会吧。”
刘大婶这才想过来,赶忙扶着香草躺下。石头媳妇拉过来被子,给香草盖在身上。
香草听到母亲怨恨陈老伯家,淡淡得道:“你怪人家做啥?关人家啥事?”
刘大婶见香草终于开了口,悲喜交加,赶忙顺着她的话,道:“闺女,娘说错了,不关陈家的事,都是那些该死的强盗……”刘大婶不敢戗香草的话茬,怕再刺激了她,使她病情加重。又连哄带安慰的道:“闺女,你告诉娘,那些强盗在哪里?娘给他们拼命去……”她这话是让香草感受到父母对她的关心和疼爱,不至有孤立无助之感,让她心里安慰。
香草不屑的道:“你找谁拼命去?你能拼得过?他们住在天上,你又怎去得了?”
刘大婶听了,心又凉了大半截,心想:闺女真是疯了,不然怎能讲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来?又难过地嚎啕大哭起来:“俺命苦的闺女啊……”
刘大叔走进来,生气地对刘大婶道:“哭,哭,就知道哭,不知道让闺女歇会?”
刘大婶正一腔地怨恨没地发泄,见刘大叔吼她,再也抑制不住,对着刘大叔连哭带叫地道:“你对俺吼啥?俺原先就说不让闺女去那陈家,你偏不听,现在好了,闺女出事了,你不去找陈家算账,倒把火气发到俺头上了,你这个当爹的有啥用……”
刘大叔本来心里就难受,被刘大婶抱怨了一顿,哪里能忍受?大声骂到:“你个娘们……”
石头媳妇见公公和婆婆要吵起来,赶忙劝道:“爹,都这个时候了,恁就忍一忍,少说两句吧。”
刘大叔看了一眼香草,立时又心疼起来,叹着气,气呼呼地转身走了出去。
经石头媳妇一说,刘大婶也冷静了下来,她抹了把泪,对石头媳妇道:“你去打盆水来。”
石头媳妇“嗯”了声便出了屋。
不片刻,石头媳妇端来了一盆清水,盆里放了块手巾。
刘大婶对香草轻声道:“闺女,起来洗一洗吧。”
石头媳妇想:香草都这样了,还干啥非得让她起来洗脸?给她用手巾擦一擦不就行了?于是,把盆子放在床前的地上。道:“娘,让妹妹躺着吧,俺给她擦就行。”
刘大婶摇了摇头,坚定地道:“不行。”
石头媳妇觉得婆婆太过分了:香草都这样了,再折腾她做啥?但又怕婆婆生气,便没敢言语。
刘大婶俯身凑近香草耳边,悄声央求道:“好闺女,听娘话,你下床来,蹲到那,把那脏东西洗出来,要不,万一那孽种种上了,怎么得了?”
石头媳妇这才明白婆婆的意思,心想:是啊,被那些强盗给玷污了,万一怀上了咋办?于是也走到床边,轻声劝道:“妹妹,听娘的话,快起来洗一洗,把那些脏东西洗出来就好了,不然,万一怀了那些强盗的种可不得了……”
香草似懂非懂,但有一点她是听明白了,她们是以为自己被强盗给糟蹋了。即惊讶又委屈的道:“啥?你是说俺身子不干净?”
刘大婶听了心如刀割,流着泪道:“闺女……”
石头媳妇赶忙打圆场,道:“妹妹,娘不是那个意思,娘是怕……”
香草气愤的道:“俺身子干净着啦,没人招俺。”
刘大婶着急的道:“你这孩子,怎不听话?万一怀上了孽种,咋办呀……”急得直流泪。
香草气愤的道:“怀啥孽种?俺又没做那丢人的事。”
刘大婶只以为香草耍性子,但又不敢发火,只能耐着心的道:“闺女,那你这一夜去哪儿了?怎又弄成了这个样子?”
香草这才恍然大悟,惊愕的道:“原来恁以为俺是给强盗弄走了?糟践了?”
刘大婶和石头媳妇都胆战心惊地点了点头。
香草“呼”地一下坐起来,生气的道:“恁想哪去啦?怎不想俺好?把俺想得也忒丢人了吧?!”
刘大婶无奈的道:“闺女,娘怎会不想你好?可你被那些强盗抢走了一夜,又弄得这破衣烂衫的,娘怎能不多想?闺女,甭管出了啥事,你都是娘的闺女,俺不会嫌弃你的……”
石头媳妇也安慰道:“妹妹,你别难过,咱家没人对外说这事……”
香草委屈得直要掉眼泪,急得用手拍打着被子,道:“不是,不是恁想的那样……”
刘大婶安慰道:“闺女,别急,有话慢慢给娘讲。”
香草喘了口气,稍微平缓了些心情,辩白道:“俺真不是恁想的那样……”
刘大婶赶忙点着头应和道:“俺信。闺女,你慢慢说。”
香草道:“昨天下午,俺和桃花姐姐正在她家院子里做衣裳,忽然看见她家东边的山路上有许多人往山下走,就好奇地拉着她去看,可谁想,那些人原来是天宫里的天神。他们看见桃花姐姐,就把她给捉住了……”香草眼前又浮现出昨天天神们捉拿桃花仙子的情景。继续道:“天神说桃花姐姐是天宫里的桃花仙子,她私自下凡,违反了天规,要把她带回天宫去问罪。这时候白龙哥来了,要救桃花姐姐,也被天神给捉住了。天神说白龙哥是西海龙王的儿子,也违犯了天条。他们将白龙哥剥了龙鳞,抽了龙筋,打回了原形,变成了一棵枯树。”
刘大婶和石头媳妇听得云里雾里,哪里肯相信?只以为香草被那些强盗抢去,受到惊吓与折磨,脑子出了毛病,在说疯话,心疼不已,难过地直掉眼泪。
香草继续道:“桃花姐姐见白龙哥被天神给害死了,死也不肯离开白龙哥。玉皇大帝发了怒,也剥了她的皮,把她也变成了一棵枯树……”说着,止不住又流下泪来。
刘大婶越听越觉得香草脑子被吓坏了,心如刀绞,难过地抽泣起来。
石头媳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妹妹,他们都死了,那你去了哪里?爹和你哥找了你一夜,怎也没找着?”
香草抹了一把泪,道:“俺见白龙哥和桃花姐姐她们都没了,哭了好一阵,可那枯树一点反应也没有……”
石头媳妇暗自道:“香草真是魔怔了,讲的话怎没有一点谱呀?又是天神,又是玉皇大帝;还剥皮抽筋的,还能把人变成树。她是把从前听过的笑话都搬出来了。”但又不敢打断她的话,更不敢戳穿,怕违拗了她,使她的病更加严重,只能任她讲。
香草继续道;“俺见只哭救不了他们,就想起了泰山奶奶。俺连夜去了碧霞祠,求泰山奶奶开恩,救活白龙哥和桃花姐姐……”
石头媳妇小心翼翼地问:“上山的路那么远,又那么难走,你走到了吗?”
香草道:“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