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给她按摩的时候,腿还不是这样。
程星盯着看了有一会儿,看得姜瓷宜都有些心虚,低声道:“我真没事,不疼……啊……疼。”
姜瓷宜话没说完,程星就伸手用力摁在她膝盖上,这才有了后来下意识那句疼。
恢复了知觉的腿早已不似当初,无论怎么弄都不会疼。
现在感知愈发清晰,程星这一下毫不留情,摁在淤青上,疼得姜瓷宜眼泪直飞。
一双清冷的眼睛盈着泪光,但因为刚才说了疼,这时候闭着唇,像极了怄气。
程星却看向她,没在这件事情上让步,“你不是说不疼么?”
“你这是故意的。”姜瓷宜说。
“有伤口就是会疼。”程星问:“为什么要撒谎?”
姜瓷宜不说话了。
“疼就要说疼。”程星语气有些严厉:“逞强做什么?”
姜瓷宜眉头皱得极紧,抿唇一言不发。
程星去拿药箱过来,坐在床边刚打开药箱,姜瓷宜就开口:“我没撒谎。”
她平生最讨厌撒谎。
所以她不会撒谎。
“但你不疼吗?”程
星问。
卧室内寂静片刻。
姜瓷宜说:“没人问的时候就不会疼。”
只是有人问,有人关心,所以才会疼。
程星闻言顿时蔫巴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些话真混蛋啊。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程星将红花油倒在掌心,搓热了才覆在她膝盖上,动作很轻,生怕让她疼了。
姜瓷宜低声说:“现在有点疼。”
程星抬头望了她一眼,动作更轻,“知道了。”
姜瓷宜膝盖上的淤青很重,揉的时候变成青红色,看上去触目惊心。
“你可以等我起来再练。”程星一边揉一边说:“你醒的时候可以直接叫我,或者让周姐再给你铺软垫。”
姜瓷宜说:“是我让周姐不要铺的。”
程星还以为是周姐没注意到这点,没想到是姜瓷宜刻意吩咐的,想问为什么,却在看见她一脸坚毅的表情后没问出口。
大概是想让自己觉得痛,所以才会更能避开。
姜瓷宜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程星心里顿时有些酸涩,“你这是何苦呢?迟早都会站起来的。”
“想早一点。”姜瓷宜说:“有期待就会有动力。”
程星低敛眉眼,给她揉了一会儿后又倒了些红花油,“你昨天给我写的信我看到了。”
“嗯?”姜瓷宜尾音拉长,带着几分疑惑,似乎信不是她写的一样。
“禾苗是谁?”程星佯装不知问姜瓷宜。
姜瓷宜微怔,“你不知道?”
程星反问:“我该知道?”
她自认装得还是很好,但没想到姜瓷宜下一句便是:“你知道。”
程星笑了:“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就是禾苗。”姜瓷宜很笃定地说。
她的眼神非常坚定,程星也不知道她如何确认的,但在此刻,程星也不敢再装下去,这样就是撒谎了。
程星承认:“我是。你怎么知道的?”
姜瓷宜像是松了口气,顿了会儿才说:“现在才确定。”
程星:“……?”
所以刚才是在诈她?
程星还是走进了她的圈套。
姜瓷宜说:“看了你的字和你折信的方式有所怀疑,看你刚才问的样子确定的。”
程星:“你还真聪明。”
“你也不错。”姜瓷宜说。
程星:“……”
如此敷衍的夸奖并没有让她得到安慰呢。
给姜瓷宜将膝盖上的淤青揉开,程星又背过身等她换衣服。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星的喉咙微动,咕嘟吞咽了下口水。
姜瓷宜还迅速冲了个澡。
等她下楼时,程星将热牛奶递给她,“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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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友相认这件
事听起来十分魔幻。句:【来了和我说声,我去接你。】
纪羡吱:【好的,谢谢程小姐。】
程星回了个不用谢的表情包,转头就把这事儿跟daisy说了。
就连daisy都惊讶她的工作效率,而且是用最短的时间敲定了最难的人。
daisy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告诉她明天直接把人带到演艺部经纪组就行,会有专人接待。
程星了然。
忙碌的上午过去,程星中途还接到了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接通以后是苏曼春。
苏曼春换了号码,给她打来说让她存一下。
程星顿了两秒:“行,我拉黑了。”
苏曼春:“非要做得这么绝情么?”
程星气笑了:“不然呢?留着你的联系方式跟你藕断丝连?”
许是因为时日无多,程星更能感知到原主的情愫。
在说这话的时候,能感觉到原主的心脏在一抽一抽地痛。
程星喝了口咖啡压下去,冷声道:“结束了,苏曼春。”
苏曼春却跟没听见似的,换了话题:“星星,那天你不该欺辱陆琪的。”
“啊?”程星懵了,不知道她这是唱哪出,便又多给了她几分耐心。
“陆琪就算不受宠,也是陆家的人。”苏曼春说:“而且她本人很偏执,是个疯子,你不该惹她。”
“她是疯子就能发癫?”程星说:“那我说我是神经病是不是能出门杀人?”
程星正在休息间,刚好有同事进来倒咖啡,听见她这话又急忙退了出去。
程星捂脸,但语气仍旧冷硬。
苏曼春叹气:“星星,以前你都不会这样跟我说话的。”
程星:“……”
“没其他事我就挂了。”程星说。
“陆琪要对付你。”苏曼春说:“她手里有你的把柄。”
“什么把柄?”程星问。
程星自己是没什么把柄的,但原主的把柄可太多了。
无论是姜瓷宜的车祸,还是王亭晚的死,随便拿出一个都能让她再无立足之地。
程星的心悬起来。
“她说你们是一种人。”苏曼春说:“你也是恶魔。”
程星:“……”
听出来苏曼春是在故弄玄虚,为了引导她问下去。
程星最后那点耐心消耗殆尽,直接挂断把号码拉黑。
做出这个行为的时候,手指都有点不听使唤。
程星无语,“你要是真爱她,干嘛和姜瓷宜结婚?既要又要,既当又立的。还有,这具身体现在是我的,你少给我作妖。”
骂了一顿之后,原主的精神力影响没了。
程星觉得,像原主这种人就不能给好脸色,典型舔狗,欺软怕硬。
她以前也不是这种人,基本上很佛系,不争不抢淡然如水。
但现在不一样,她有了要保护的
人。
即便有朝一日会消失,她也得为姜瓷宜做好一切再消失。
她死了,但姜瓷宜要活得好好的。
抱着这个信念,整个人都更强硬了。
下午两点半,程星就收到了纪羡吱的信息,说是已经到了。
程星下楼去带她,她就穿一件白色长款棉服,浅色牛仔裤,白色运动服,戴一顶毛绒边的渔夫帽,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见了程星眼睛乱瞟,不敢正眼看她,表情忐忑。
程星温和地跟她打招呼,纪羡吱一手捏着手机,弯腰跟她打招呼,鞠躬接近九十度,有礼貌地过了头。
程星看她太过紧张,时间还早,便先带她去休息间转了一圈。
休息间里有各种小零食,程星给她抓了一把糖和巧克力,怕她紧张过度低血压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