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星只觉得头顶明亮的光线正在火辣辣炙烤着他,他全身紧绷,汗水忍不住从掌心渗出。
他只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和信心全都被踏碎。
原来……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啊。
也是,他又怎么能奢望她会来爱他呢?
一瞬间,他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在父母的偏心下,对自己所处的困境无法摆脱的青春期少年。
明明他有强健的体魄,可他仍旧感觉自己像是一根在风中胡乱摇摆的藤蔓,只希望她能伸出手,拉住他。
可他甚至不敢问她是否愿意拉住他。
在她面前,他永远自卑,永远是被动的那个。
现在,他更像是哑巴了一样,说不出一句表示疑问的话语。
他像是被压在了一个钢铁盒子里,这个盒子被架在火上炙烤,他快要被四面八方涌过来的热气蒸熟了。
可他偏偏无法打破这个热屋顶。
孟繁秾低着头,打算捡起地上令人尴尬的物件儿,就在这时,她看到一滴晶莹泪滴“啪嗒”一下砸在了那一小片保险装置上,泪珠在上面摔成好几瓣,还有几滴溅在了她的手背上。
孟繁秾愣了一下。
她盯着自己的手背,小小的一滴泪珠却仿佛有了沉重的重量。
她突然开口:“晏南星。”
她平静地呼唤他的名字,以往只要她一招手,就会立刻得到他的回应,可是今晚他却死死埋着头,一声也不坑。
这要是再看不出来他出了问题,那孟繁秾这么多年都算是白混了。
孟繁秾看向他,可他只是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只给她看他的头顶。
孟繁秾伸出手,捧住他的脸,慢慢抬起他的脸。
晏南星只梗了一瞬,就放弃挣扎,任由她摆弄自己的脑袋。
他还是觉得痛苦和委屈。
他的脸被她抬起,他却闭紧眼睛,这好像这是他在面对她时,唯一能做的可爱可怜又无用的挣扎了。
孟繁秾看着他。
他鼻子哭红了,睫毛上更是挂着一滴好大的泪珠,看上去好不可怜。
这么大一只像个狼王的晏南星却在她面前委屈成这副样子,孟繁秾竟一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她的笑声,他简直难以置信。
他猛地睁大眼睛,狠狠盯着她。
明亮的眼睛里是已经快要满溢出来的泪水。
挂在睫毛上的那滴泪水一下子滑落,弯七扭八地滑落到他鼻子尖儿,摇摇欲坠。
他哭的一点也不梨花带雨,但莫名有一种大狗狗委屈过了头的样子。
孟繁秾有些好笑,又因为他的状态不得不强忍着笑意。
她曲起食指,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尖儿。
她柔声问他:“就这样委屈吗?”
晏南星用力吸了一下鼻子。
他的眼睛被泪水洗刷的亮晶晶的,就像是一块名贵的黑曜石,又像是洒满了星子的夜空。
可即便委屈成这副样子,他还是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他能对她做的唯一叛逆的事情,就是狠狠别开头,不去看她的眼睛,不让她捧着自己的脸。
他抬起手,用手臂挡住眼睛,带着哭腔闷声闷气道:“我没事,我等会儿就好了,我、我知道的,你是自由的,你也没有跟我确定什么关系,更不是我的什么人,我没有资格说什么,我……我……我……也不是什么老古板,不允许你在空窗期跟谁好,我就是委屈,我就是恨我自己。”
孟繁秾蹲在他身旁,耐心问他:“你恨自己做什么?”
晏南星痛苦道:“我恨我自己不能做的更好,我恨我自己没法让你像我对你一样爱的不可自拔,我恨我没法儿得到你的爱!”
孟繁秾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靠近他,两条颜色差异极大的胳膊挨在一起。
她歪着头问他,“你觉得我跟他发生了什么?”
晏南星:“你……你实在太坏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够拿来问他,还嫌他不够伤心,不够败犬吗?
可是,孟繁秾偏偏坏心眼地问他:“如果我真的选了沈一如,你怎么办?”
他生着闷气,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