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崩地裂之间,琥尊避无可避,一柄獠牙长枪现于掌心。
“你既然前来送死,我自不会手下留情。”
他破地而出,凶狠之气自眉目间波散开来
九姬冷笑,“那就试试,看此番到底谁生谁死。”
......
双姒把山中的樵夫农人都清走了,她当然不会离开,就站在不远的山丘上,看着他们。
九姬不让她插手,她主修的术法确实不在武斗当中,捉拿蜀禄这般的妖也就罢了,可眼前的乃是虎族的丞相,妖界的大妖琥尊。
她只怕耽误了九姬施法,只能在附近随时等
待接应。有活着才有希望。
也许等过了风头,继续去拉虎族残部;又或者没入凡间,伺机搞乱天下,博得机遇;再或者一路向南,南方各地妖君鞭长莫及,都在独占山头为王,他未必不能另起炉灶......
不论怎样都可以,唯独不能眼下就死去。
从那狸姬手下逃跑是难堪些,但他也没想到,此女功法如此深厚,被他重伤后还能恢复至此,而她手中那条金鞭更使她如虎添翼。
琥尊回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低声嘀咕了一声。
“好像在哪里见过那条金鞭......”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自面前响起。
“你当然见过。”
琥尊一怔,惊愕抬头看去。
九姬从一颗粗壮的大松树后面,走到了琥尊眼前。
“这条金鞭就是那年被你当面杀死了孩子,又被你生生折磨至死,却都没有屈服的狸妖的金鞭!”
她开口,将手中金鞭甩得破空颤鸣。
“我告诉你,这金鞭的主人,就是我的父亲。”
琥尊骇然瞪大了双眼。
“你、你是当年那个没化形的狸奴?”
九姬没有回答。
琥尊却也从她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她甩着那条金鞭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前来,旧日的回忆出现在琥尊脑海里。
他莫名想起了那个颇有骨气狸妖生前的话,他彼时只觉可笑——
“琥尊,你早晚会被抓到,早晚难逃一死!我狸妖一族但凡有一口气在,决不会屈服!”
狸妖一族没有屈服,山之阿也紧紧攥在狸族手中,但今日要难逃一死的人,可能真的是他琥尊了。
琥尊第一次感到了命途终结的时刻。
而九姬一步一鞭地上前。
“琥尊,新仇旧恨,一并还来。”
......
山中下了暴雨,把本就混乱的战斗之地,弄得越发凌乱不堪。
妖廷的卫兵是接到了双姒的传信,快速寻来的,但寻来之时,此地树倒山摧,混乱一片,各处却都没有打斗声响了。
有人怀疑,“是不是胜负已决?”
话音没落,林中传来吱吱呀呀的拖行之声。
他们连忙循声看去,见山雾霭霭的深林里,有一位年轻的妖姬,拖着一只皮开肉绽的猛虎,缓步走了出来。
她只说了一句话,就把那虎扔到了他们面前。
“琥尊已死,你们看着处理吧。”
她说完,分明浑身衣衫上也满是血污,却匆忙得再没有等待一刻,胡乱擦了一把脸上雨水,直接飞身离去。
几个妖廷的卫兵还有些没弄清楚情况,有人急急朝着九姬离开的方向问去。
“......妖姬您是哪位啊?”
她没有回应,身影匆促消失在了暴雨中。
但雨里又走来一人。
也是位姑
娘,姑娘衣衫只沾了些泥水,但她的容貌却一时晃了人眼。
她在笑,但笑声有些哽咽,她替离开的姑娘回了他们的问题。
“她叫九姬,是我们山之阿狸族的妖主。”
东京城。
钟鹤青自九姬离开之后,就再也无法静下心来,等待解毒也好,等待寿命耗尽也罢,他只不断地往庭院外看去,一遍又一遍地问去。
“娘子有没有回来?”
那虎族的丞相琥尊,岂是那么好杀的?
短短两日的工夫,他已经问了无数遍了。
观星听得耳朵长茧,“郎君两日一共问了一百一十二遍,小的快数不过来了。”
但娘子始终没有会来,郎君头上的白发一日多过一日。
可就在这会,观星来替郎君梳头束发的时候,忽然手下一顿。
“天老爷,郎君的头发保住了,没再白下去!”
话音落地的瞬间,钟鹤青愣住,接着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心脏在一下接着一下地跳动,可被虎毒侵袭的痛意却不见了。
“是不是,是不是琥尊死了?阿幺赢了?!”
他无法得知准确的情况,遥遥望着半空,但还没有人影返回。
随后赶来的道医,为他搭脉看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