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找到了晚饭食物,秋天,正是万物皆肥美的时候,尤其这种林子多的山脉里,不但草木肥茂,兔子也肥,野鸡也肥,身上一捏全是肉,就连溪里的鲫鱼,也肥得很。

他随手几根银针,就将兔子野鸡三条肥鱼串一串,砍了些枝条,一起拎回洞内。

刘司晨刚把柴火升起来,见他带了一大串食物回来,乐道:“行啊,你这手暗器本事,天生是把捕猎的好手。”

“错!”他将食物扔到洞口,一展扇子:“是暗杀的好手。”

“呵,都一样……”

“那可不同。”他边说边看向洞内,竟然只有刘司晨在:“他们人呢?”

“哦,出去了。”

他腿受伤,以前探路这事都是他干的,这次只能殿下去了,周围是否有人迹,一行人有没有尾巴跟着,都需要查探清楚,若再次被人包了饺子,那可就麻烦了。

阙清月安静地坐在一棵倒下的枯木上,一只手臂放在树干上,斜倚着望着四周。

元樱就在她旁边,对着一堆拔出来的木头,拿刀左劈右劈,不一会,就用搓好的草绳,与一些臂粗的木头段绑出了一张单人床,她手脚麻利得很。

剩下的木头,她还顺手绑出两只木凳,虽看着粗糙,但不妨碍坐着。

周围起风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阙清月无聊地伸手撩开被风吹起的刘海。

绑绳子的元樱立马接道:“漫天瑞雪兆丰年。”

阙清月笑了下,看向她:“谁教你的?”

“我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讲的。”

阙清月笑罢,望向四周。

然后又看向卖力的元樱:“你还受着伤呢,差不多行了。”哪有在野外,还要打张床睡觉的。

“不行,山洞常年不见阳光,地上石头寒凉,你睡那么凉的地方,肯定会生病。”祖宗不像她,她气血旺盛,能吃能喝,百病不侵。

祖宗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住在太守府里,有时天突然凉了热了,就容易病倒。

现在出门在外,她更得注意些。

绑个木头床不费什么事。

到时候,在上面铺上一层溪边割好的柔软干草,再铺上锦缎,给祖宗睡觉用。

“元樱。大聂也挺久了,但我们中原人,还是比较喜欢煮炖煎炒蒸,偶尔会炸一炸,这种吃法在北地较常见,其实要说这烤肉,兔肉其次,最好吃的那得是羊肉。”

他边说边吃,手里动作不停,游刃有余。

鹿三七是几个人里年纪最大的,二十五了,别的事就算了,但吃上面,还算有点学问,也算见多识广,毕竟早年出生在富户人家,是个正宗城里富少爷,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歪门邪道早年时也一个不落。

从怎么吃肉才香,到调料怎么调才鲜,最后聊到山里的野货要怎么吃才美味,他说他曾经吃过火烤乌鸦、烫鹌鹑、清蒸野鸭、炸鲫鱼、炖山雀儿,烤乳鸽,炸蝉蛹,抓鸣蝉……

“你这上天入地,风里水里,海里河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树上叫的,连哑巴蚕都不放过,鹿三七,你吃的路子挺野啊?”

刘司晨咬着兔肉串,听得眼花缭乱的,尤其说到抓蚯蚓蚂蚱炸的时候,他听得还想干呕几下,什么叫烤乌鸦,炸蚂蚱啊,那东西能吃?

他和殿下听都没听说过。

“野是野了点,我小时候比较调皮,都是以前的事了。”鹿三七挥了挥手。

元樱也参于其中,她见鹿三七用银针,盯了半天道:“你用银针烤,你不嫌烫吗?”

“这你不知道了吧?银针烤肉,肉熟得格外快,而且别有一番风味……”

“我看,是你自己的肉熟得快吧?”

“嘶,还真有点烫!”

阙清月在火堆边烤着火,听他们说着,她看向开口鹿三七,望着火光道。

“三七,你本看起来世俗中人,怎会入道门?既然现在是道门中人,那这些东西,你还能吃吗?”阙清月看了看他手里的兔肉,又看向他。

如果没记错,黄老门乃道家七十二门中的一门,也要守戒,无论玄门道门哪一行,想要有些本事,不戒不行,戒是第一位,也可称为节制。

若只想懂点皮毛,还可以浪荡人间,但如果做到门主这一层次,守得戒就多了。

戒食欲,也只是其中之一。

说到此事,鹿三七长叹了一声:“失策啊,一入道门深似海,阙姑娘,我说的这些,都是我未进黄老门前,年少时的荒唐事,自从入了道后,三天一戒,五天一禁,七天一净身自省,最后算算,一个月只有区区五天可以食荤腥,还不能食大荤,像牛啊,驴啊,狗啊……

何等的凄凉啊!不过,放心,我今日刚好能食荤腥,没有破戒。”

说着他袍子一撩,又串了一串,蹲在火堆旁,双手纷飞地烤着。

阙清月摇头,本不是道门中人,却入了道,她伸手摸了摸额角,没再说什么,低头整理了下腿上的衣物,将腿并在一起,继续坐在火堆旁暖洋洋地烤着火。

元樱在旁边吃的满嘴流油,吃这东西她一学就会,三两下串好,一串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