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与沼泽

《新锦绣》新刊要做一期围绕家庭的时尚专题,它的主刊是业内大名鼎鼎的《新经济》。近几年《新锦绣》线上线下卖得都比主刊好,每出一期都能上一次热搜,堪称纸醉金迷后花园。

毕竟这本杂志几乎是公众了解富豪生活的唯一权威来源。

这次主人公姓薄,薄公子向来神秘低调,便是狗仔有幸拍到也不敢发,怕担事儿。

席烟收到旧友想来拜访的消息时正插花,二话没说便应了。

老同学以前在她功课落下时帮过忙,只要采访不涉及商业机密,她倒是很情愿还人情。

今日外面日头毒辣,人坐到沙发上还背着摄影器材,像怕碰脏了他们的羊毛毯,两只腿紧紧并着,拘谨身子不敢乱晃。

陈姨倒了杯冰水,玻璃杯里浸了几片花瓣,笑盈盈地同人说:“这地儿不好找吧,恰好今天司机不在,不然冲您是太太好友的身份,也得去接一接。”

女人忙点头,惊讶的闻了闻:“这是玫瑰?”

陈姨笑着解释:“是啊,我们太太是个有情调的。”

女人用纸巾压了压额头上的汗,喝了一口,苦笑道:“这里安保也太多了,三道关卡,硬是查了我三次。”

陈姨扫了一眼她的包,不紧不慢地回,“寻常是不会,您带的东西比较敏感,是做采访的吧?”

女人喝水掩饰尴尬的表情,点了点头。

陈姨咕哝道:“只要不是狗仔就行。”

旋转楼梯传来端庄轻缓的脚步声,伴随浅浅的哈欠声。

客厅里两人一同望去,暗红色的红木雕花处出现一片雪白的绣纹裙角,过了几秒,女人柔软的腰肢沿着扶手袅娜而下,她的手腕上垂着一只碧绿通透的翡翠镯,将她的肤质衬得更加高贵白皙。

她的脸很小,不过巴掌大,眼睛圆而大,眼尾微微上挑,压住了娇憨气,薄红的唇瓣饱满如红茶花,笑起来明媚跳脱却不失女人味。

她发尾别了一支时下流行的素簪,穿着旗袍站在光前,竟有几分旧时烟雨的古意。

“来了?”她懒懒地往沙发一倚,耷拉双眼哈气连天,满脸写着没睡饱。

“冰糖燕窝帮您端来么?”陈姨恭敬地问。

席烟抬了抬睫,对坐在沙发边缘的人说:“来一碗?”

女人忙摆手,“不了不了,我从来没吃过,吃不来。”

席烟冲陈姨点点头,“就端两碗。”

陈姨应了声“好”便走了。

席烟清醒了些,脱了鞋毫不避讳地侧躺在沙发上,两眼好奇地看着学生时期的好友,眨巴眨巴,“钱诗我们多少年没见了,我记得你不是说想自己开一家服装店的么?怎么去了杂志社。”

钱诗推了推眼镜,低下头,双手揉着纸巾团,“大学毕业以后我是创过业,亏了四百万,家底都快败没了,怎么敢继续做。”

“本科学的汉语言学,我想着投杂志社试试要不要我,还好碰上我现在的师父。”

席烟边听边点头,随口搭了一句:“四百多万,还好,四千多万就难办了。”

钱诗一噎,倒也没说什么,笑道:“席烟,这几年你瞒得这么好,难怪同学会你也不吱声,就怕我们这些老同学借你的名头为难薄老板,求这个世界五百强企业董事长提携是吧?”

陈姨端来了燕窝。

席烟斜坐起来,端起水晶碗,银勺漫不经心地搅动,“我前些年同他在国外,所以才没参加同学会。”

她抬头忽地一笑,“下次大家喊我,我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