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再次提醒我:“皇上,他说的是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非常震惊地说——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在震惊什么。

我总感觉我不应该是什么皇上,而且躺在地上的那个——我觉得他不应该躺在地上。

然后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看上去他已经晕过去了,但在我这句话落下来之后,他跳了起来勃然大怒,指着我的鼻子就开始骂我:“我都晕过去了!!!你还让我再说一遍!你还是人吗!?”

在众人惊恐的表情里,男人挣脱了抱着他的侍卫,直奔我而来。

在晕过去之前,我听到有人用尖锐的嗓音喊了句“有刺客!保护皇上!”。

对,他打晕了我,在众多侍卫大臣的包围中,他勇闯包围圈,直取我项上人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浮现了一个词语:梅开二度。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耳边传来了谈话的声音。

“什么时候能出去?她还要这样多久?”

“扎塔娜说那个幽灵躲了起来,结果露易丝刚好路过它藏身的地方,就躲露易丝身上了。”

“所以是要……醒了?”

偷听被发现了。

我悻悻地睁开了双眼,爬了起来,两个劫匪坐在篝火前看着我,火光照耀着他们英俊的脸庞,成功地让我忘记了我想要说的话。

“两位帅哥,劫财还是劫色啊?不管是哪个我都可以,你们愿意和我回京城吗?必封你为贵妃。”我朝他们抛了个媚眼。

“……”

一阵诡异的沉默。

“看来她脑子还没好。”头顶一撮白毛的帅哥对着另一个帅哥如是说道。

梅开三度,我又晕了过去。

——

怎么说呢,这事有点复杂。

我刚刚调戏了我老爸和我前男友。

现在的话,我去正义联盟问问有没有办法让我移民外星还来得及吗?

不用太远,月球也行。

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愿意醒来接受尴尬的现实。

“装睡也没用,醒了就起来。”杰森敲了敲我的床板。

木质的床板被他敲得梆梆作响,我张开一只眼睛看向外面,我老爸坐在桌子前拿着茶杯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看不出来到底介不介意我刚刚调戏了他。

“行吧。”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然后站到了床边放着的凳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杰森,“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他挑眉看了我一眼,比划了一个手刀的动作。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抬起手捂住了我隐隐作痛的后颈。

“露易丝。”我老爸叫了我一声。

“嗯?怎么了?”我跳下凳子,走到了老爸对面的椅子坐下。

“扎塔娜是正义联盟的魔法师,她今天来是帮我们驱鬼的。”我老爸说。

“啊?”我发出了一个表达疑问的语气词,“那我今天过去的时候是打扰到你们捉鬼了?”

我老爸沉重地点了点头:“所以现在,那个鬼躲到你身上了。”

……你最好不要拿这种事来骗我。

我连人带椅子往后挪了挪。

“真的在我身上?有办法搞出来吗?”我浅浅地感受到了害怕。

“我们现在在你的梦里。”老爸好像感受到了我的害怕,换了个话题。

“呃,怎么进来的?”老爸你看到了吗?我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用魔法。”他好像不想对这个过程多做解释,一笔带过,“它在你身上会不断勾起你的恐惧,用梦境呈现出来,然后让你迷失在你的恐惧之中。”

“你要战胜恐惧。”我老爸说。

我回想起了前面的两个噩梦,沉默了。

第一个确实算得上是噩梦,但是第二个,也就是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梦境——是噩梦吗?

是知道我怕社死才这样安排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觉得,你们要往前走了。”一直站在旁边听我们讲话的杰森突然开口。

他的身影在慢慢变淡,这个房间的边角也在慢慢地消失。

我老爸拉着我起身往外走,快要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

杰森的身影已经变得很淡了,他靠在墙边看着我们,双指并拢在太阳穴上做了个往上抬的动作,非常酷。

走出这个屋子的门,身后的场景已经全部消失了。

脚上的石板地面变成了柔软的泥土,眼前矗立着一个欧式建筑——一座已经破烂衰败的演出大剧院。

我和我老爸现在就站在这个大剧院的外围,前面有一条小河,一艘崭新的小木船正停在那个小渡口上,明摆着的请君入瓮。

“老爸。”我捡起了地上的一张报纸给他看。

报纸严重泛黄,新闻的头版是我看到的那个老妇人的照片,标题上写着【玛丽·肖,来自雷万斯费尔小镇的优秀腹语者】一整个版块都是玛丽·肖的新闻,上面不知道被谁用红色的笔写上了我听那个木偶念过的恐怖童谣。

“‘如果你看到她,不要尖叫;否则她会扯开你的嘴巴撕掉你的舌头。’尖叫是死亡条件吗?”我老爸对着报纸若有所思。

“我们要进去看吗?”我问老爸。

“不进去我们也没有其他的路走。”他环顾四周,示意我看向身后的路。

白茫茫的一片,不是那种起雾的白,而是那种画中有一块地方被人用橡皮擦擦去了的那种突兀的空白。

“看来我们没得选了。”我叹气。

“走吧。”我老爸率先踏出了前进的步伐。

小木船是那种非常小的,感觉只能坐一个人上去,多坐一个就会翻船的那种小木船。我老爸先上的船,他在小木船的一阵摇摇晃晃里稳定了下来,然后给我留出了一个上船的位置。

“真的不会翻吗?我觉得它的吃水线有点危险。”我犹犹豫豫不敢上船。

我老爸身高一米八八,一身肌肉,这种体型,不用问就知道他的体重绝对不会轻到哪里去,我也有百来斤,这艘小木船真的能够承受得住吗?

“船翻了的话,我带你游过去。”我老爸无奈地向我保证。

“那好吧。”我慢慢地在空位上落脚。

小木船非常坚强的支撑住了我们两个人的体重,摇摇晃晃地带着我们过了河。

在脚从船上离开,踏上了大剧院的地板上的那一刻起,周围的环境突然发生了变化,整个大剧院瞬间活了过来,破败的环境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外墙和环境,穿着礼服的人们走进大剧院的门口,打扮成大型木偶的人在门口检票,热闹的场景把我们重新带回来那个还没有荒废的大剧院里。

老爸和我的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礼服,他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票。

“玛丽·肖与比利?”我念出了票上的剧目名称,“它想请我们看腹语表演?”

扮成木偶的检票员来到了我们前面,他胸前的名牌上写的是【木偶比利】。

“先生小姐,请出示您的票据。”检票员对我们说。

我老爸和我对视了一眼,我递出了手中的票据。

检票员撕下了副券,把票根还给了我们:“祝两位观剧愉快。”

“进去吧。”我老爸说。

我们就这样踏进了玛丽·肖的老巢。

剧院里的灯光很亮,进来看腹语表演的有大人也有小孩,多数是一家几口一起来看的,我们的桌位在比较靠前的位置,是非常好的观看位置。

腹语表演开始的时候观众席的所有灯光都暗了下来,只剩下了舞台上的灯光。

玛丽·肖带着木偶出来表演,现场的观众随着表演的内容情绪跌宕起伏,时不时一起笑出声,我和我老爸两个人抱臂观察着现场,在这群人里面就像是鸡群里的丹顶鹤,格外突出。

“而且我觉得她怀里的那个木偶,有点丑。”我小小声地向我老爸吐槽。

然后全场寂静,所有人的脑袋都转了过来,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

坐我前面的那个兄弟脑袋甚至转了整整一百八十度。

我抓着我老爸的手臂,我感觉到了我老爸手臂上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开玩笑,开玩笑哈。”我讪笑,“很可爱,我乱说的,不丑。”

硬着头皮夸完之后,他们——不,应该说它们,它们的脑袋缓缓地转了回去,我松了一口气。

……丑还不许别人说。

我在心里默默嘀咕。

不过这个突发情况之后,让我们确定了整个剧场都是玛丽·肖的木偶。

我们被包围了。

我老爸拍了拍我,让我伸出手。

【不要轻举妄动。】他在我的手心里写下这几个单词。

我点了点头,悄悄地往我老爸那边的座位上靠了靠。

节目还在表演,一个属于小朋友的稚嫩的声音响彻这个剧场:“她根本不是用腹语表演,我看到她的喉咙动了!”

全场哗然。

玛丽·肖在上面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她镇定了下来,用木偶开了个玩笑把这件事情带了过去,小男孩的家长也捂住了他的嘴巴。

“然后,有一天,那个男孩他失踪了。”舞台上,玛丽·肖手中的木偶比利说道。

“他们认为是我杀了那个男孩。”玛丽·肖接着说。

“咦?为什么他们这样认为?是因为他质疑了你的腹语吗?”木偶比利问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割掉我的舌头说是要为那个孩子报仇。”玛丽·肖说,“他们把我沉进河里说我罪有应得,我的罪状是什么?”

“是你优秀的孩子们,是你优秀的腹语。”木偶比利又说。

“他们把我的孩子们丢进火里,我听到我的孩子们在哭泣,他们在尖叫,他们在喊:‘妈妈妈妈,你在哪?妈妈妈妈,救救我。’”玛丽·肖很难过。

“哦妈妈妈妈,别怕别怕,你的孩子们都已经回到你的身旁。”木偶比利安慰她。

“是的,我的孩子们都回到了我的身旁。”玛丽·肖点头。

“我有罪吗?我的孩子有罪吗?”玛丽·肖问。

“我有罪吗?我的妈妈有罪吗?”木偶比利问。

“你们能告诉我们吗?我们有罪吗?”他们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能告诉我们吗?我们有罪吗?”整个剧院的木偶异口同声地问。

就,别这样。

我是个法学专业在读生,还不是法官呢,也不是警察,这种东西……我哪里能给你们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