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饼

何夫人并没有起疑心,她道:“你这几天多陪陪你弟弟吧。”

何希有自然赶紧答应了,何夫人被屋里的味儿熏得受不了了,催促下人道:“把东西都拿出扔了,不要了。”

何光茂看了眼何希有,说道:“希之,你过来,我和你聊聊。”

何夫人道:“你又要说什么?希之,你别理他。”

何希有却说道:“无妨。走吧。”

何希有跟着何光茂到了书房,何光茂说道:“关门。”

他在桌子后坐下,目光审视地看向了何希有。

何希有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说道:“爹,什么事?”

何光茂道:“你我之间,不必拐弯抹角,希之,你和郑奇一的婚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当然是……”何希有想了想,说道,“当然是要再考查他一下了。”

“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不想和他成亲,”何希有说,“我确实不是很着急,这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我想再看看他是不是良人。若是他连这点耐心都没有,我也没有必要和这样的人浪费时间了。”

何光茂有些意外听到他这些话,他说道:“我就猜到你是这样想的。”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何光茂严厉地道,“你这样胡闹,不是在耽误郑二郎吗?”

何希有说:“他要是心里有我,自然不会觉得我在耽误他,如果他心里确实没我,耽误了又如何?”

说出这番话,有些触动了何希有的回忆,他不自觉地眼角含泪,又觉得自己实在窝囊,眼睛瞪得通红,看着何光茂,倔强的模样。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何光茂看了也有些无可奈何,他说道:“无论如何,你俩之间,如若没有矛盾,今年冬天也该定下来了。”

何希有听出这就是最后通牒了。

何光茂并非严父,却也没有多仁慈,就像上一世一样,如果何希有的行为已经让他丢了面子,失了体面,他是可以不认这个儿子的。就算知道何希有可能死于异国他乡,也不会去找他。

何希有道:“知道了,爹。”

他有心里准备,并没有多么失落。

何希有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世上没有真正值得信赖的人,当出现利益冲突的时候,谁都不会站在你这一边,谁都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就算是亲生父母也是一样的。

唯独有一个人是不一样的——

何希有忽然想到了那个孩子。

何府两条街外,一户人家院内。

王劝随便穿了件里衣,坐在院子里挑豆子,把瘪掉的豆子扔到桶里,剩下的划到一边,豆子有很多,他坐在那里挑了半天,然后挑好的豆子撒到草席上,放在房檐下的台阶上晒好。

王劝干完活,把地扫干净,然后回厨房拿了块馒头,走到鱼缸前伸了个懒腰,他把荷叶拨开,看到里头的鲤鱼,他伸手斗了斗,然后扔了一小块馒头。

王如悔走出来,站在门口,说道:“你去买两个烧饼。”

王劝从他手里接过钱:“家里还有馒头。”

“无妨,”王如悔道,“今晚杀一只鸡吃。”

王劝道:“为什么?”

“你不在剑庄做了,”王如悔说,“为你庆功。”

王劝有点不明白,王如悔说:“我知道,你肯定受了欺负,你是我儿子,我知道你不是偷东西的人。”

王劝说:“爹……”

“只是你已经长大了,”王如悔说,“我的腿是这样的情况,养家还要靠你,何希有昨天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王劝:“我再去找别的杂事去做也可以。”

“何希有是何府的长子,”王如悔说,“他看中了你,你跟着他,总比你在外面让人欺负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