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从港口走?”蒋毅带来的人里,有一个问迟溪。
迟溪都不想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夏桐瞪他一眼,喝道:“人就是从港口摸过来的。整座岛就这么一个渡口,你说呢?”
这人不说话了。
信号不太好,但还是可以发射出去的,夏桐将原有的设备拆了组装,很快就发出了求救信号。
但与此同时,也暴露了己方位置。
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救援人员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和对方打游击,躲避对方的搜寻。
虽然不知道对面是什么来头,迟溪的眼皮一直跳,直觉不是什么善茬。
恐怕不是盗匪就是她的对头。
第一种的可能比较小。
一是这基地是个半成品,实在没什么好劫的,二是绑架她迟浦和估计也不会拿出一毛钱,而她手里明面上那些资产,不足以有这么大的诱惑力。
要是第二种,她可就摸不准了。
她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了。
迟溪平时很喜欢做一些户外活动,她本身还是ipsc的资深玩家,在野外和对手玩个捉迷藏问题不大。
只是,还带着一帮拖油瓶。
她回头看了眼惊惶不安的蒋毅,心里想,要是他出什么问题蒋聿成会不会找她算账。
“你跟在我旁边,不要离开我半米远。”她叮嘱。
蒋毅点头如捣蒜。
一开始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十几分钟后天上居然开始下雨。他们穿的是普通的山地靴,但这个地方的泥土本就比寻常泥土黏腻,很快就感觉寸步难行。
蒋毅不小心摔了一跤,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迟溪望着远处不断打来的电筒光,心急如焚,猫着腰飞快折回来。
原来,蒋毅不小心踩在了断裂的竹竿上,脚底板一片血肉模糊。
迟溪猛地撕下他的衣角,一分为二,一块塞他嘴里:“忍着点儿。”
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就利落拔出了竹竿,痛得蒋毅差点厥过去。
蒋毅龇牙咧嘴,脸白得好像在水里泡了三天。
迟溪不由分说架起他,带着他落在了队伍最后面。
耳边不断传来哗啦啦拖曳的声音,迟溪回头,原来对方将沿路的竹子纷纷砍倒在地,拔除障碍,力求最快找到他们。这批人已经快速逼近,无数凝成的光束如探照灯般从远处交织而来,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有一束快照到他们——
“趴下!”她手按在还呆愣的蒋毅头上,狠狠往下一压。
两人就势闪到一块巨大的山石后,成功躲过。
滂沱大雨打湿了衣服,压在身上好像裹着一层沉重的铅铁。
阴冷、潮湿,还有间歇性的疼痛。
蒋毅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不由去看迟溪。
她的脸色也很苍白,黑色的长发湿透了,紧紧黏在她消瘦的脸上,可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镇定。
“迟溪,我……”他嘴唇嗫嚅,心情复杂。
“别说话。”她直接捂住他嘴巴。
她也只是看着镇定。作为一个资深户外运动者,她很明显感觉到体力的流逝,体温的下降。
这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脑中快速换算了一下时间,推测着救援什么时候到,她忽的听到头顶由远而近传来巨大的嗡鸣声,忙循声望去。
远处的海岸线已经和黑夜融为一体,被磅礴的水汽冲刷成朦胧的一片幻影,她眯眼,隐约看到星星点点的光亮射来,很快就到了近前。
原来是几架直升机,大雨顺着不断搅动的螺旋桨而下,像被截流的瀑布,气势惊人。
眨眼功夫,其中一架已经悬浮到她头顶。舷梯降下,最先映入她眼帘的就是那道高大劲挺的身影。
他穿迷彩,脚下踩着跟她一样的军靴,那一刻竟然有几分情侣装的味道。
这让迟溪有些恍然。
就在她微微愣神的刹那,蒋聿成已经到了她眼前,一双幽冷深邃的眸子狠狠盯着她,眼底有滔天的怒意。
这种阴沉到可以滴出水的表情,依稀只在年少时那一年她被困荒山、他找到她时有过。
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整个人被他拽了上去,耳边听得他冷声命令道:“抓紧了,掉下去我可不给你收尸!”
她咬了下唇,只好抱住他精壮的腰身。
……
雨到了凌晨时才停歇。
迟溪坐在火把边烘着手,表情平淡,蒋聿成端着面包和牛奶过来时也没什么变化。
“吃点东西。”他把托盘搁到她手边。
迟溪说了声“谢谢”。
“这么见外?”他在她旁边坐下,岔开腿,姿势松弛又随意。
迟溪听出他话语里的调侃,看他一眼。
他还没换衣服,这种紧身的衣服更衬得他身材精壮,劲瘦修长,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跟头顶这张英俊逼人的面孔不太搭。
他是在笑,好整以暇望着她,可惜眼睛里没有温度。
迟溪明明白白地感知到了,他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