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这事很不对劲。
满心以为只要卧薪尝胆忍过这段时间就能解放的弗莱迪彻底傻了眼,他咂摸着对方话里的意思,怎么想都感觉事态的发展要向他最不乐意的方向滑去。
“什——什么意思?”他预感不太妙,“我才是这里的负责人!”
“从现在开始就不是了。”
虞柠微笑,“除非你能再找到一帮还算听话的员工。”
有对比才有差距,她不夺权的时候还好,有她许诺在先的条件做衬托,如果真等到离开以后还位于弗莱迪,虽然未必会引起什么罢工,不如先前衷心还怨声载道是肯定的。
尽管放在幽冥界还有实力压制和性命不保这两层,不过比野火烧不尽的野草更坚韧的是打工人摸鱼的心,只要想摸,当然可以创造地点创造条件使劲摸。
“我知道你的背景肯定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某虞姓恶霸好整以暇地说,“我也不在乎以后会遭到怎样的报复。今天这地方我要定了,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要说为什么嘛——”
虞柠:“沃桑面有仁。”
弗莱迪:“听不懂!”
虞柠:“?”
范大娘瞧瞧你这口音。
“行吧,普通话就普通话,”她妥协道,“我上面有人。”
弗莱迪一梗,好悬没给她直接气死。
他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对方,以期考校她话中的真实性,结果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憋气,拿不准该不该去赌那点万一的可能性。虞柠无所谓地由着他看,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欺负鬼的事能叫欺负吗?
那必然不是啊!这叫替天行道!
“你放心,我不是完全不给活路。”虞柠煞有介事地安抚道,“你呢,还是留在这里,我也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管理者帮忙——那依我看,你当个ceo吧,我不在的时候一切事务就全权交由你打理了。”
弗莱迪:“………………”
那我特么还得谢谢你呗?
千言万语全都化为三个字——凭什么?!
根本用不着言语,他的眼神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愤怒,虞柠思忖片刻,决定趁着优势在我的局面多做做对方的思想工作。
“克鲁格先生,”她熟练地发动自己的技能——语重心长地胡说八道,“您认为,作为一名合格的生意人所必备的素质是什么?”
弗莱迪很明显不太想搭理她,但一个聪明鬼不应该拒绝能让自己进步的机会,所以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回答了对方,“当然是敏锐的嗅觉。”
“是,”虞柠开始跟他谜语人,“也不是。”
唉,人终将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弗莱迪:“?”
谜语人滚出榆树街。
“嗅觉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既然要考虑问题,就得在这个基础上继续衍生下去。”她幽幽道,“培养嗅觉又是为了什么?自
然是为了辨别出哪里是未来的蓝海。”
“比起去竞争已经十分激烈、由买家主宰的红海挤破头,不觉得全新领域才是更广阔的市场空间吗?”
“更何况,那可是一片主动权全在自己手上的卖方市场,除了我们以外不可能有谁做到。”
她又是微微笑了。
“阁下以为,我之前在台上的那番说辞,是有几成把握。”
弗莱迪一震,还真的被她威慑住了几分。
他眼珠子又是贼溜溜地转过两圈,选了个稍微折中了些的答案,“九成。”
虞柠:“?”
这也太保守了,是不是瞧不起她。
明明是百分之百!
……才怪啦!
虽然社恐俩字本来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但要讲能说会道,她初来乍到的时候可是远没有如此熟练的,这么久磨练出来的——往好听了说是嘴皮子功夫,往难听了说就是脸皮厚度,以及将毫无把握的事编得有鼻子有眼的气势。
“可以是十成,”虞柠没有错过对面那张坑洼鬼脸上露出的惊骇之色,话锋陡然一转,“但也有可能是五成。”
——你这也差得太大了吧!
“恕我直言,”她道,“这五成的差距完全取决于您。”
弗莱迪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帽砸得不知所措。
但他也是受用的,尽管还保持着粽子的狼狈姿态,堂堂榆树街一霸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难以克制好奇心地问出了口。
“怎——怎么说?”
虞柠心里有些唏嘘。
这事儿啊,就跟审讯一样,怕的不是狡辩或者反驳,而是开口。一旦张了嘴,那想说什么可就不是由你自己了,更不用说对方还表现出了明显的积极意图。
早知道应该把美美子叫过来一起了,这不是她那反诈协会的未来大股东吗!
“我刚才也说了,”她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我需要一个足以替我统筹的代理鬼,往后出资全由我负责,代理只要帮忙处理相关事务就能在薪资待遇的基础上再拿到够高的分成,可以说是无论具体经营得如何,都是旱涝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