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收,意味着速度,把稻子收割,再翻地,接着种下晚稻。来年是吃饱饭还是饿肚子,就看这一波的速度够不够快。
与时间赛跑,劳动人民有着最淳朴的智慧,那便是压榨自己的休息时间,早起干活。
苍蓝色的穹隆下,启明星闪烁的光越来越弱,苏小春揭开手里的稻捆,尽量将稻子铺得薄厚均匀,如果铺厚了,就压不干净,浪费稻子;铺薄了,把稻粒碾碎的话则会浪费,在农村人眼里,浪费粮食比得了重病还难受。
苏小春记得妈妈以前跟她说过的话,要努力干活,不能浪费粮食。以前干活挣来的工分都被婶子拿走了,现在她是为自己干活。
在太阳还未升起时,繁重的农活少了热辣的灼晒,也让干活的人没有那么痛苦。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太阳也探出半个小脑袋,远处传来休息的铃声。
赵慧莲直起弯久了的身体,感觉自己像一个放置了许久的轮子,转动的时候咔咔作响。
田地里,晒谷场,打谷房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喝水的,擦汗的,吃早饭的。笑闹声交织,彻底拉开了一整天的序幕。
晒谷场内,几个女人围坐在一块,松动着自己酸僵的身体。
朱玲捏着个水壶,连灌两口喘了会气,“这么热的天,想想过两天就得翻地插秧了,真是要命。”
“干得多挣得多,听我爹说,咱们今年没准不用交公粮。”
赵慧莲给大家分着自家院子里的几个桃子,说起昨晚听到的事。
“县里通知我爹过几天去开会,估摸着是说这个事。”
“那太好了。”
今年早稻被洪水冲走了大半,意味着今年粮食要少收许多,如果公粮不用交,接下来的粮食都是他们公社的,这样的话,跟往年也差不多,更别说国家还给她们发了救济粮。
“还是国家好啊,想着咱们呢。”
朱玲发出一声感慨,看见对面打瞌睡的吴小芳,拿脚勾了她一下。
“小芳,你闺女昨晚上又哭了?”
吴小芳疲惫的点点头,“可不,从小到大,这都三岁了,没有哪个晚上不哭嚎的。”
“纸也贴了,剪刀也放了,镇医院去了,还是哭,我都拿她没办法。”
赵慧莲面露同情,带过孩子的都知道,孩子半夜哭闹是非常扰人的,他们现在还天天要干活,睡不好就真的受罪。
朱玲也很同情吴小芳,吴小芳这才嫁过来四年,二十出头的年级,看着能有三十好几了,眼睛下面又青又黑,成天都打瞌睡。原本她是个干活厉害的,就是因为长期睡不好,才来这里干铺场的活。
她视线一转,看见边上咕咚咕咚抱着罐头喝水的小春,眼睛发亮。
“小春,要不你帮着看看?”
说完她觉得自己昏了头,镇医院的医生都没办法,小春能有什么办法?
虽然小春是靠一碗盐糖水救了她家小山,但那毕竟不是药,而兰花这个样子,或许是身体里有什么毛病。
苏小春放下罐头,玫瑰色双唇被水滋润,散发着亮晶晶的光泽。
“可以啊,芳嫂子你有空把兰花带给我看看呗。”
吴小芳不太相信的看向苏小春,“你还能看这个?”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