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了一半曾传平忽然想起了司越珩受伤的手,立即换了下句,“这段时间小宋来帮你们做,等你手好了再说。”
小宋来之前完全没有听过这件事,瞪起眼朝曾传平看去,曾传平不停地给他使眼色,他们这是要司越珩帮忙带孩子,不下点血本怎么行。
但小宋没有想到这个血本是他本人,用眼神抗议,不过无效。
司越珩跟过去听到曾传平的话,连忙说:“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曾传平却替小宋表示,“没事,你不用觉得麻烦,反正村子里都离得近,我们村委就是帮群众解决问题的。”
说到这里司越珩已经没有理由拒绝了,曾传平又发现了另外的问题。
冰箱许久没用里面有股难闻的味,他也不用司越珩同意,自己去接着水,拿了已经变成雕塑的洗碗巾擦洗起了冰箱。
司越珩愣在一旁要帮忙不是,不帮忙也不是,他不清楚是曾传平太热情,还是现在村里的干部都这么热情。
最后曾传平把冰箱弄干净,将带来的米和菜都放好,再向他看来时他已经拒绝不了曾传平说的任何事了。
曾传平洗了洗手,“好了,你们快吃饭吧,别凉了。”
司越珩问:“你们吃了吗?”
“吃了,我们也该下班了,先走了。”
曾传平领走了小宋,司越珩送完他们,关好院子大门回到屋里。
穆从白还捧着那两盒方便面,站在茶室的门口向他盯来,他犹豫了一下喊:“喂,过来吃饭。”
穆从白似乎在从方便面和饭菜之间做选择,最后他把方便面放回去,跟他去了餐厅。
房子的大格局是中间客厅,客厅往里就是穆从白住的茶室,左边前面是餐厅,后面是厨房,右边就是两个卧室,后面靠荷塘的是司越珩的房间,前面靠院子的是他爷爷原来的房间。
餐厅里,穆从白和司越珩坐在了桌子一角的两边,桌上四个饭盒大的那个盛的是饭,另外三个是菜,两荤一素,很家常的炒菜,有股格外不同的香气。
饭碗是司越珩在厨房里拿的,洗了一遍还滴着水。他拿过来时就顺便盛饭,结果饭盒太轻,他一只手盛饭一用力饭盒就跑,半天都没把饭盛出来。
穆从白忽然站起来,默默接过了他手里的饭勺,盛出了两碗米饭,又默默地坐下去。
司越珩想说谢谢,可穆从白的沉默让他没说出口。
吃饭的时候,司越珩又因为不习惯左手夹菜,一块肉半天都没吃着。
穆从白又默默向他看来,把他半天没夹起的菜夹到了他碗里。
这回他终于说出口了,“谢谢。”
穆从白没有理他,可过了片刻见他还是吃不好,就到厨房拿了一只勺子给他。
司越珩是觉得当一个小孩子的面,吃饭用勺子有些丢人,看到穆从白递到他面前的勺子,他想拒绝,但又觉得筷子吃不到饭更丢人,最后还是接了勺子,又说了一声。
“谢、谢。”
穆从白默默地坐回去,仍旧不回答。他这才注意到穆从白吃饭很认真,而且很讲究,拿筷子的动作都很好看,动作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像是他见过的那些富人家里家教良好的小公子。
他好奇穆从白到底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一边优雅,一边沉默。
吃完饭后,穆从白主动去洗了饭盒和碗筷,他在穆从白洗的时候好奇地问:“你之前在这里吃什么?是曾支书每天给你送饭吗?”
穆从白反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洗,洗完了都没有回答。
司越珩放弃了交流回到房间,穆从白却站在厨房的门口,死死盯向司越珩房间的方向,好半天才动了脚步回去茶室里。
一楼的浴室和厕所只有一间,就在茶室的隔壁。司越珩车祸之后因为伤洗澡很困难,可是他已经好几天没洗了,之前还淋了雨,浑身都觉得难受,所以决定今天去洗澡。
他拿了裤子和毛巾去浴室,放好后又去厨房找保鲜膜,但没有找到,最后用了两个塑料袋将右手的石膏包起来。
回到浴室脱了衣服,他对着镜子看胸口的伤,是做手术时留下的,当时他胸腔大血管破裂严重出血,差点死在救护车上。
现在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他一只手十分艰难地洗了头和身体,关了花洒出去,拿毛巾擦了擦头发,然后打开右手包的塑料袋,看到没有被弄湿才去找吹风机吹头发。
他记得以前的吹风机放在洗手台的柜子里,结果翻找了半天从柜子的最里面掏出来了一架战斗机玩具。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他的,小时候以为弄丢了结果在这里找到。
玩具还保存得挺新,虽然是塑料的却很有质感,机舱的门可以打开,里面塞着一张纸条。
他好奇地把纸条掏出来,发现是一幅充满童趣的画,一个航天员和一架飞机,下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我长大想当一名航天员”,角落里还有一个大大的落款,写着司越珩。
司越珩不禁笑了,他都已经忘了原来小时候想过当航天员,忽然把纸条捏紧在手里,然后全都丢进了早就没有使用的垃圾桶。
他不找吹风机了,一只手非常不顺利地穿好裤子,就这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