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

庄令涵手心的伤,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在她紧紧地趴在关着夏谦的木柱上时,突然就沁出了血来。

鲜血很快就将她手上的纱布浸湿,鼻腔中萦绕的,除了地牢里长年累月密不透风的霉味和湿味之外,还有自己手上与夏谦身上的半干的血和脓混杂的血腥之气。

她根本不敢低头细看自己的伤口,想必那血肉模糊的手心,早就已经和纱布粘连在了一起。

只有她妄想忽略却总无法忽略的阵阵刺痛。

但,和夏谦所受的拷打相比,她手上的这点伤,又算什么呢?

这个在数日之前还和自己谈笑风生、高谈阔论着他回到邺城之后的宏图大志的谦谦君子,现在却因为自己,受了之前十八年里从未有过的身心折磨——地牢里只有高高斜斜的一扇小窗,窗外本就不算明媚的秋日阳光,并没有多少惠泽这如地狱一般的泥潭困境。

而她甚至看不出他早已破烂的衣衫下哪怕有一块好肉。

他是因为自己才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这样,她便更不能抛下他了。

“可我,我不忍心你为了我委身于旁人,”夏谦漆黑的瞳仁不再神采奕奕,手指的伤口还未结痂,他还是忍不住将手探出了地牢的木柱,小心抚了抚她微乱的鬓发,“枝枝,我夏岚臣虽与你的夫妻情分缘浅,可我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谁,能如我这般懂你疼你。我一想到你要与那陈相虚与委蛇,强颜欢笑,我便不能容许我自己,再苟活于世。你懂吗?我宁愿……”

可她还未及抬手回捧夏谦颤抖的血手,后背一股劲风刮过,下一瞬,她已经跌在了陈定霁的怀中。

陈定霁紧绷的脸色在这阴湿黑暗的牢房里显得更加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