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拒绝?”于夏连问几个问题。
郑韫把湿巾塞回塑料袋里,放在木凳旁,支着下巴看过来:“我是说,以前我没有主动问过别人,我怕你觉得我有病。”
于夏是不信的。
郑韫长得不像主动的人,但她每句话都像是情场老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身的桃花债。
她剥完橘子,递一半过去问:“不至于,尝尝看有没有区别?”
郑韫塞进嘴里,品了一下:“有点区别。”
“嗯?”
“更甜一点。”
于夏只当是个体差异,她尝了一口,酸得差点背过气去。
郑韫笑得花枝乱颤,翘起的脚上挂着拖鞋,跟着她的动作摇动。
于夏只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目光移向一旁的河流。
这条河从云城中间穿过,它实在是太窄了,从桥上走过去只需要半分钟,但却是云城本地人晚上散步必去的地方。
两人手边都放着一袋橘子,在晚风里聊天,交换名字,聊从哪里来。郑韫是从南桥市过来的,保研通过,大四毕业旅行,找个安静的地方散心。
“太好看的地方又太闹腾了,云城就很合适。”她说。
于夏是同意的。
正值暑假,周围几个城市民宿和酒店都满了,几个知名旅游景点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一天能多百千条攻略。
云城这种慢悠悠的舒适感,很适合散心旅居。
“你住哪里啊?”郑韫问道。
于夏心中警铃大作,这么漂亮的美女姐姐不会是什么噶腰子团伙的人吧。
她犹豫了一下,想到那位说自己能打几个的老板小七,她回:“春天里。”
郑韫了然点头:“我刚来的时候也住那,后来自己租了个房子。”
“住得不开心吗?”
春天里的月租价格很便宜,于夏都觉得她们是在做慈善,要不是云城实在是无聊,她应该会住得更久。
“老板没跟你讲吗?”郑韫轻叹一口气,“她俩是情侣诶,只有我一个租客,每天吃狗粮很烦的。”
于夏:“……”
她可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但她知道了一点东西,郑韫对同性恋起码是不歧视的。
她的姬达黑了十九年,难得响一次,她压根不信自己的直觉。但上来问性取向很像性骚扰,明摆着要追求对方。
于夏没有明天要走今天还要留点情的想法。
“我明天就走了,”于夏看着眼前来来往的人,“应该不用看她们秀恩爱了。”
“可惜了。”郑韫又叹气。
“可惜什么?”
“你很可爱啊,”郑韫侧头看她,手指在脸颊侧排开,“你走了我就见不到你了。”
于夏手指在凳子上抠了抠,有点想掏出手机把票退掉。好在理智尚存,她努力勾起个笑:“加个联系方式,有缘再见?”
这已经是她主动的极限了,她这么多年只跟画室老师和楼下卖画具的老板说过要联系方式的话。
“下次吧,”郑韫站起身来,“这次不太行了。”
说罢她挥挥手:“我回家啦,有缘再见。”
她穿着剪裁合体的旗袍,清瘦的背影少几分风华绝代,多几分山水画里的清丽——如果忽视脚上那双白色的拖鞋。
于夏人生的第一次主动,宣布失败。
郑韫带走了垃圾和没吃完的酸橘子,凳子上只剩下她那半酸橘子,孤零零躺在橘皮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