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芠斩钉截铁,结果却听到那个男人随意又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和比你还漂亮的联姻。”
“……?”什么疾病?
苏芠自然不会信这个理由,多半是有什么其他原因,于是立马提了五房的另外一个妹妹。
“比你难看吗?”
“是比较普通一点。”
霍经年按了下床头的铃,催促护士送药,随口道:“我也不和比你还难看的联姻。”
“你什么毛病???”
苏芠恼了,左手抓起枕头就朝对面的男人砸去。
霍经年接过枕头搂着,很从容地坐在床边,仿佛这不是病房,而是他的卧室,他的床。
这个男人真是在哪里都那么理所当然,一副主人派头!
苏芠想抱着手臂,却想起自己暂时残废,于是只好抬高下巴,把气势撑起来。
“霍经年,如果你不想和苏家联姻,直说就是了,你当我苏家的人是大白菜,让你挑来挑去。”
霍经年不露痕迹地挑了挑眉,“芠芠,不是你在挑吗?”
“我……”
苏芠哑然,把另一个枕头也扔了过去,对准那张好看却欠扁的脸。
可惜永远也砸不中。
霍经年一左一右,各搂了两个枕头,明明很是滑稽的姿势,却因长得英俊,反而别有风情。
尤其是没了大衣密不透风的遮挡,黑色的羊绒毛衣领口不高不低,恰到脖颈的一半,停在喉结那个微妙的位置,冷白的肌肤,墨黑的衣襟,形成一道禁欲又性感的弧度。
苏芠不由多看了两眼。
以后不是姐夫就是妹夫,现在不看白不看。
霍经年扫了一眼她游离的目光,黑眸深处有极浅的笑意在弥漫。
随即,抬起手,宽大的手掌遮住了领口。
“……”你当自己是个贞洁烈夫?
苏芠恼羞成怒,气出新高度,脱口而出:“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芠芠。”
霍经年勾了勾唇,冷黑色的眸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芠芠,你明明很清楚我想怎么样。”
“……”
苏芠当然清楚,该死的,她怎么直接问出来了,这下连转圜耍赖的余地都没有了。
不不不,还有一招!
“我有病!”
苏芠差点忘了这个必杀技,“你不是知道了吗,我不能和你联姻,我有……”
本来想说出自己病的名字,可是专业名字特别长,大概就是:“我身体有问题,不能有宝宝。”
男人眯了眯眼睛,“就这?”
什么叫就这?
这还不够?
苏芠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不可能有两家血统的下一任继承人……”
“别的病呢?”
“你还想我得别的病?”
苏芠一秒破功,拳头砸在前未婚夫的手臂上,“我们到底多大仇,给我捣乱,还盼着我得病!”
这跳跃性的思维,胡乱联想的方式,莫非也是抑郁的病征?
霍经年蹙眉,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芠芠……”
话音未落,手机响了。
陌生的国外号码。
别人或许不会接,苏芠各个国家的朋友都有,所以想也不想就接了起来,“hello?”
电话那头是苏梓菲的声音,颇为沙哑:“小九,是我。”
苏芠一听就不对,“你怎么啦,水土不服?”
苏梓菲没回答,只是警惕地问了一句:“小霍总在不在你旁边?”
苏芠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面前的霍经年,起身去了卫生间,关门放轻了声音:“现在不在了。”
接着,那头响起一顿疯狂输出!
“小霍总手段未免太狠!”
“你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吗?”
“他和爷爷举荐我,把我拉进非洲那个项目了。”
苏芠有点懵,“这不是好事吗,非洲那个能源项目你一直想要啊?”
苏梓菲骂了几句,“我是想要,可我没说要过来遭罪,你可知道我这几天过的什么日子?”
苏芠心里咯噔一下,能把商场女强人气得口不择言,肯定不是什么好日子。
“我做什么了,我不就帮你从瑞士那边伪造了一份不能有宝宝的小文件吗?”
“联姻失败是我的错吗,他怎么不去找你算账?”
苏芠心情一言难尽,“三姐,要算账,他怎么会放过我,他现在跟我一起上你的恋爱节目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苏梓菲吐了口烟,“……苏小九,你可真是我亲爱的好妹妹。”
“三姐,我也不想的,我也很惨啊。”
“也是,鬼知道他会为了这么点小事打击报复。”
电话里的信号又开始不好,断断续续,最后只够送给妹妹一句:“你保重,别过来陪我。”
“……”
苏芠深吸了一口气,比起绯闻栽赃,破坏联姻牵涉两家利益,搞到长辈那里她就是个死罪。
来个经济制裁,踢出信托受益人也不是没可能。
完了完了,她还有一条吞金兽般的定制超艇等着用钱呢。
苏芠忐忑不安地走出卫生间,已经做好要被前未婚夫拿住把柄清算的准备,盘算着与虎谋皮。
此时,护士在布置输液,霍经年正和医生沟通,“虽然没有药物过敏,不过她应该有在服用抗抑郁药,不知道会不会冲突……”
苏芠愣了愣,完全没意识到他说的人是谁,直到被医生点名。
“苏小姐。”
医生抬起头,向病人确认:“霍先生说,你有抑郁症?”
你才有抑郁症呢!
苏芠莫名其妙,正要否认,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她脑海里闪过三堂姐在尼日尔下矿啃窝窝头的悲惨画面……然后,她福至心灵,点了下头,沉重地说:“是的,我有抑郁症。”
太好了!
苍天有眼,她竟然有抑郁症!
谁敢发配她去陪三堂姐,她就发病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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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霍经年空降综艺开始,苏芠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后霍大公子将宝贵时间浪费在约会和节目上,更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即使想找她这个前未婚妻的麻烦,未免也代价太大。
何况直到今天,霍经年也没真的下手对她做什么。
这可不是霍大公子的效率,更不可能是因为他仁慈手软。
看看三堂姐的非洲行,就知道他有多睚眦必报,何况苏芠才是破坏两家联姻的始作俑者。
然而霍经年不仅没对她下手,还……多有包容?
苏芠之前搞不明白原因,现在总算知道了,原来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有抑郁症!
联姻失败后,前未婚妻身患抑郁,远走他乡……确实听着还挺惨的。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是不是证明城府深沉的霍大公子,其实良心未泯,尚存人性?
唯一的问题是,他到底是从里得知自己有抑郁的?
苏芠必须得弄清楚这个问题,不然她也没法太安心地拿这个东西当自己的护身符。
所以等到医生护士们都离开后,她就开门见山地问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有……抑郁症的?”
霍经年并没有打算隐瞒,“ploy在你卧室里发现抗抑郁药,我查到你在你朋友诊所的病历。”
原来是这样!
苏芠万万没想到,她专门联合三堂姐造假的瑞士不孕病历,居然还没系统故障的病历完美。
太好了!
苏芠暗暗开心,然而笑容刚飘上嘴角,就听到霍大公子的下一句。
“无需太担心,我给你找了这方面很权威的医生,他刚好在国内,这两天就能安排面诊。”
“???”
苏芠下意识要拒绝,开玩笑,见了医生不就穿帮了,可是她“不”字刚吐出来,就觑到了霍经年的眼神,审视的,探究的,虽然很淡,并不明显,却足以令她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男人还没有完全相信她有病。
也对,苏芠的性格和抑郁症南辕北辙,恐怕每一个认识她的人都不会把她往抑郁上联想。
更何况是同床共枕两年的前未婚夫?
“不用这么着急。”
苏芠话锋一转,叹了口气说:“我的手都伤成这样了,拿还有心情见别的医生啊。”
霍经年眼眯起来,嗓音柔凉:“芠芠,这并不耽误什么,医生只是和你做个测试,问些问题。”
“你急什么,就不能等我手好了再说吗?”
苏芠抬起自己裹着绷带,显得格外可怜的手腕,“难道我都这样了,还能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