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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扶鱼当然没有变回去。
他坐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又开始折腾了起来,跃跃欲试地试探着沈定衡的底线。
东张西望了一阵,探出了作死的一步——他裹着被子就要出去。
薄薄的一层被子披在身上,有一截滑落在地,摇晃间,可见一双笔直的小腿。
不知是不是当猫当习惯了,他还是垫着脚走路了,身姿矫健,落脚也格外的轻。
刚走出去两步,手还没碰到门上,就听见沈定衡道:“站住。”
谢扶鱼当然不会听他的,连停都没停一下,手指就碰到了门。只是还没推开,肩膀先被人给按住了。
沈定衡:“你要做什么?”
谢扶鱼看看他,又看看门外,耳朵一竖,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出去玩。
现在云舟停靠在了西荒的主城,这里是西荒鲜少的繁华之地,来往商客都在此经过,就算在云舟上都能听见下面的动静。
沈定衡拒绝了:“不可。”
声音利落冷硬,显然是难有回转的余地。
谢扶鱼悻悻地收回了手。
就在沈定衡以为少年要放弃这个念头的时候,就见一道身影朝着这边跑了过来,一双白皙的手臂环绕上了他的肩膀,随后就是一道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少年用着额头来蹭他的肩窝,就算隔着一张面具,也能感受到滑嫩如水的触感。
沈定衡的眉心一跳,以极大的自制力按着少年的肩膀,将人从面前推开,沉声训导:“不可如此。”
少年显然是没听懂,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
像是在问,为什么不可以?
之前不是都可以这样的吗?
沈定衡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如何说好,他难得尝到了挫败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转向了之前的话题:“穿好衣服,我带你出去。”
目的达成。
谢扶鱼狡黠得眯了眯眼睛。
看来,沈定衡对他的忍耐程度还是挺高的。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想着想着,谢扶鱼就不受控制地开始舔起了自己的手背——看来这当猫时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了。
舔到一半,就见一件衣衫从天而降,罩在了头顶。
眼前突地一黑,让他差点原地蹦了起来。
好不容易从中挣脱了出来,他给了这罪魁祸首狠狠一爪,然后就听见沈定衡说:“穿上。”
谢扶鱼眼睛一转,足尖一钩,将衣衫推到了面前,装作不会穿衣服的模样,只顾着扯着玩。
沈定衡看了一阵,实在是忍耐不住,一把夺过了衣衫:“伸手。”
谢扶鱼慢慢地伸出了脚,脚趾还不安分地动了动,活像是在逗弄人一样。
沈定衡:“……是手。”
谢扶鱼仰起了头。
就算是教再顽劣的弟子,沈定衡都没有像如今这般无奈过。
毕竟面前这个少年也不是宗门里的弟子,而是一只……刚刚化形不久的小猫。
不懂事世,不通人情。
或许,在少年的眼中,最亲近的人是他,才会做出这番顽劣不懂事的举动。
教诲的话语消散在了口中,沈定衡轻吐出一口浊气:“是手。”
他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作为示范,将一只手展开在了面前,手掌宽厚,指节分明。
谢扶鱼动了动,慢慢地凑上前去,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白皙生嫩的手指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乖巧地放着,指甲盖圆润,折射出了一道光。
这手轻软,似乎比常人的体温略高一些。
落在掌心,留下了一道滚烫的痕迹,一直熨烫到了心间。
就此,孤寂已久的水面泛起了一阵无声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