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垚便告辞。

夏兰坐到梳妆台前，照了照镜子，看着自己保养得宜的脸，突然有些恨。

她模样和夏蝶有几分像，当年，她进府探望夏蝶，穿了夏蝶的衣裳去给沈蟠送点心，沈蟠醉酒，误把她当成夏蝶，她顺水推舟，顺从于沈蟠。

只那么一次，她就怀孕了。

自然，她的目标是当正妻，而不是二房。

夏蝶到底是死了，她也顺利当了正妻，可这些年，她隐约感觉到，沈蟠并没有完全忘记夏蝶。

那一回，他醉得厉害，自己上前去扶他，他喊的，是夏蝶的名字。

这些年，沈蟠没有过问沈凌凌任何，但谁能保证以后不过问呢？

乡下缺衣少食的，本以为沈凌凌会夭折，没料到她竟能活到现在。

她这些年养尊处优，初一十五吃斋念佛，并不想自己手中再沾血腥。

且沈凌凌到底是沈蟠亲女，他以后某天若突然生疑，倒不好圆过去。

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她自甘下贱，死在别人手中。

只要沈凌凌去顾家当妾，以顾文宣未婚妻那样的性子，以后过门，哪能容得下沈凌凌？

到时，沈凌凌就是死路一条。

女儿当了顾家的妾，且死在主母手中，沈蟠必不愿再提起她，也不愿承认她。

夏兰伸手指揉揉太阳穴，为今之计，还得趁着沈蟠还没回府，尽早促成沈凌凌和顾文宣的事。

凌凌这几日，倒是过得比之前好些，沈千玉不再动不动喊她过去，送到天香院的伙食也比之前略丰盛。

郭婆子还隔三差五过来，跟她说一些府中的事，也说一些顾家的事。

凌凌渐渐信任郭婆子，悄悄透露道：“嬷嬷，顾少爷提过，说要带我去参加长公主宴会，到时可以在宴会上远远看一眼太子殿下，我一想到今生能得见贵人，就激动得睡不着呢。”

郭婆子笑道：“二姑娘啊，你以后成了顾少爷的人，说不定还能近前见见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是龙子，身上有龙气，普通人能得一见，沾一沾龙气，可是大福份。”

凌凌脸上全是雀跃，压了声音道：“我在乡下时，可万万不敢肖想有一天会见到太子殿下。”

她说着，扯扯身上的新衣裳，又有些发愁，“这衣料是顾少爷送我的，我忙忙做了衣裳，本准备宴会时穿，可今儿上身试了一试，发现款式太过普通，也怪我，先前一直待在乡下，眼界儿有限，做衣裳也依着从前那些款式。现下再要准备新衣裳，可是来不及了。”

郭婆子道：“要不，借机再见见顾少爷，让他再给您买一匹新衣料。”

凌凌摇头，“那可不好，显得我太贪心。”

郭婆子道：“您若穿得好，也显得顾少爷有脸面。”

凌凌还是摇头。

郭婆子笑一笑，又闲聊几句，方才告辞。

郭婆子从天香院出来，便直奔落霞院，进去见了沈千玉，把凌凌的动态一五一十说了。

沈千玉很不屑，“下贱坯子果然是下贱坯子，眼界儿浅，光会肖想衣裳首饰。”

郭婆子附和道：“二姑娘到底是在乡下长大的，见识儿自然比不得大姑娘。”

沈千玉更不屑了，“拿她跟我比？就是绿微，也比她强多了。”

说着突然又微恼，“长公主宴会，也是她能去的？她不照镜子瞧瞧自己，也配去这样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