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的李公公分管御用监,御前用物全部都要经过他之手,接过这件氅衣,心脏险些迸出来,“这是陛下的氅衣,怎么到了咸安宫?”
御前衣物失窃,他这个御用监总管难辞其咎,
居然是皇帝的氅衣?
嬷嬷魂都给吓没了,膝盖一软,跌跪在地,不敢据实已告,只依着舒筠的说辞,“是我们家小娘子入宫读书,无意间捡到的....”
李公公惊怒交加,这么多年也有一些胆大的宫女内监悄悄偷几件皇帝寻常用不着的物件儿出去倒卖,太上皇在位时便发生了几起,当今圣上继位后,驭下极严,无人敢偷鸡摸狗,不成想今日撞上一件。
不幸中的万幸,将东西寻回来了,他悄悄拂了几把汗,语气放缓,“成,此事咸安宫是首功,你去回禀娘娘,就说咱家记得娘娘这份恩情。”
嬷嬷没料到峰回路转,将心口的骇浪压下,再三磕了头,扭着腰肢高高兴兴回了咸安宫,也对,皇帝的东西丢了,咸安宫却帮着寻回来了,不是大功一件么,兴许娘娘很快就要翻身了。
待她离开,李公公转身进去寻刘奎,刘奎正在司礼监值房后面的暖阁里喝茶,面前立着一小内侍,正将今日午膳的食单递给他老人家过目,昨日那四样菜舒筠吃得极好,今日稍加增减拟了来,求个稳妥,刘奎扫了一眼,嫌弃道,
“换换换,一月不带重样,才能伺候好那位小祖宗...”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李公公捧着那件氅衣进来,刘奎只消瞥了一眼,惊得手指一颤,连同茶杯滚落,茶水顺着桌沿洒在他衣摆,伺候的内侍吓了一跳,连忙三两人涌过来替他收拾。
“去去去...”刘奎急得将人推开,目光钉在那件氅衣,抓住李公公胳膊问,“这东西哪来的?”
李公公言简意赅交待经过,刘奎眼前一黑,这才睡了一晚就被发现了,可见小娘子住处群狼环伺,顾不上换衣裳,直奔御书房。
舒太妃这厢得了嬷嬷回禀,是又惊又喜,“御用之物?这么说,我与淑月竟是立了功?”
嬷嬷喜道,“可不是?奴婢瞧见那李公公黑脸都给吓成了白脸,还说记着娘娘的恩情,娘娘,您和公主快有出头之日了。”
皇帝一句话可是比什么都管用,回头太上皇那边也会给恩典。
舒太妃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心中也很纳闷,既是皇帝之物,又如何到了舒筠手中,她将宫人屏退,让嬷嬷将舒筠提出来,这一回倒是没有疾言厉色,反而很和气,带着几分探究和审视,
“筠儿,坐....”
舒筠眼底惊徨未退,小脸煞白,摇着头,“侄女不敢....”
舒太妃也不急,手中扶着茶盏,和颜悦色道,“筠儿,姑母打听清楚了,那件貂皮可是御用之物,怎么到了你手里,筠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姑母?”
舒筠闻言猛地抬起头,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御用之物?”
等等,七爷是天子近臣,又跟随陛下南征北战,莫非此物是陛下所赐?他怎么能将御赐之物转借给她呢,舒筠急得冒汗。
眼下姑母态度截然不同,定是想岔了,她定了下心绪,打消她的念头,“姑母莫要误会,我不曾见过陛下,亦不识得陛下,手中怎么可能有天子之物,如若是真,您觉得侄女还能留在这?”
“这倒也是....”舒太妃抚摸着手腕上的金钏慢慢思量,皇帝若真看上了舒筠,早就一纸诏书将她召幸,何至于偷偷摸摸,舒筠也断没有瞒着的道理。
不过侄女这容色.....她抬目望过去,一身月白的衣裙,绰绰约约立着,卷翘的鸦羽浓密细长,额尖的碎发沾了湿气,那双湿漉漉的眸如同秋水荡漾,明明该是吓着的,偏生能瞧出几分妩媚动人的风情,最是这种媚而不自知,才能击溃男人坚硬的心房。
皇帝至今没看上哪个女人,也不知侄女能不能入他的眼。
前两日太上皇在琼华岛设宴,委婉打听了舒筠的婚事,原来是临川王世子冒冒失失在太上皇面前开了口,央求着太上皇赐婚,太上皇念及舒筠刚与淮阳王世子退亲,稍有踟蹰,舒筠嫁给临川王世子,于舒太妃来说,并无大多裨益,如果舒筠能成为皇帝第一个妃子,那她的功劳可就大了,太上皇还不知要如何感激她。
“筠儿,陛下御极三年,后宫空悬,你如今婚事艰难,且不如....”
舒太妃起个头,舒筠便明白那一层深意,姑母想拿她献给皇帝讨好太上皇,她瞳仁里涣散的光瞬间凝到一处,立即截过她的话,“不成。”
舒太妃见舒筠如此斩钉截铁,脸色拉下来,她性子急,容不得人忤逆她,登时便从罗汉床上坐起,要破口教训,这时,外头传来一声尖细绵长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