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是,在那扇门的另一面,许幼怡靠着墙壁,慢慢地蹲下来,心如刀绞,泪流满面,却控制住自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就这样吧,就让我来当这个坏人,就让我亲手断了我们之间唯一的念想。只要能够保护你,做什么我都可以,无论代价是什么,我都在所不惜。
严微浑浑噩噩地冲进雨中之后,她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九爷那里。
“我需要钱。”她直截了当地对一脸惊讶的九爷说,后者正与超子和老虎一起坐在拳馆门口的一张桌子前吃小龙虾。
严微又重复了一遍:“我需要钱,你有什么样的工作,我都可以做。”
九爷还未开口,老虎的脸已经冷了下来。
“不行。”他板着脸说,“你现在在备战比赛,在酒吧做兼职已经够耽误时间,不能再消耗你自己的精力了。”
但严微红着眼睛,盯着九爷,根本就没有管老虎在说什么。
“我什么都可以做。”严微的眼神中有一种执着,还有一点不管不顾的莽撞。
老虎很生气,一拍桌子站起来,冲着严微就要骂她,但九爷把他拦住了。
“你现在情绪很激动。”九爷很冷静地说,“等你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了,我们再来聊这件事情。”说完,他也不理严微,招呼老虎和超子两个人,继续专注于手上的虾尾。
严微碰了个软钉子,也并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她又重新走到了街上,雨已经渐渐停了,但她只觉得茫然,不知道该向何处去。回家吗?没有许幼怡的那处地方,还能叫做“家”吗?
她就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感觉内心里空荡荡的,脑子里也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想。直到她看见眼前出现了几双脚,堵住了她的去路。
严微抬头去看,发现是一群男人,一看就是街上的混混。为首那人有点眼熟,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人是她此前在酒吧里打过的人,是关勇的人之一。
那个人是唐强。
唐强带着一帮小弟站在她的面前,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严微马上警惕起来,浑身的肌肉已经绷紧,做出了防御的姿态,警觉地看着眼前人的行动。
但唐强笑着开口:“不要紧张,我们今天可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那你们想干什么?”严微依然很警惕地看着他们。
唐强伸出手来,递给严微一张传单。严微满腹狐疑地接过来,看见上面写着几行字:“自由搏击赛,无级别,无性别,无规则,无保护,愿打服输。”
严微皱起眉头:“这不就是黑市拳吗?”
唐强笑道:“确实是,但奖金也很高,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严微内心一动,她现在确实很需要钱,也很需要金钱带来的充实感和安全感,也许能够安抚一点许幼怡离开的痛苦,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把所有的租金还给许幼怡,一分钱都不能欠,这是她最后的骄傲和倔强。
然而她以前也听说过黑市拳的种种传说——老刘就给她讲过,但严禁她接触,连观看都不允许。听说黑市拳没有级别和性别的划分,参赛选手一对一,没有规则,没有时间限制,也没有任何保护,两个人同处一个八角笼内,随意出招,直到其中一人不再有任何战斗力为止——而这往往就是输家生命的终结。
但黑市拳的奖金也是极度丰厚的,因为有一些赌博赛事便是以此为依托,赤丨裸丨裸的金钱交易更加激发了拳手奋战到死的血性。
那么问题就是,她严微真的做好准备投入这样残酷的竞争中去吗?
老刘曾经说过很多次了,她是一个拳手,而不是一个亡命徒。
但是此刻坚守那种清高与体面又有什么意义?她严微已经失去了一切——失去许幼怡,就相当于失去一切,至少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再具有曾经的意义了。她也没什么好输的了,不过就是一条烂命而已。
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许幼怡,内心再无归处。所以就算要遭遇什么危险什么痛苦,又有什么关系呢?
此刻就已经是最大的痛苦,她已经不认为自己还会经历比失去许幼怡更加痛苦的事情了。
于是严微把那张传单胡乱一折,塞进口袋里,昂头面对唐强:“去就去,谁怕谁。”
唐强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满意。“很好。”他说,脸上的笑意带着一点得逞的狡猾,“我会让人安排好的,比赛就在明晚,来attraction酒吧地下室就好。”
严微“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在她身后,唐强悄悄地对身边的小弟说:“去告诉汪青,她应战了,我们的计划可以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