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里，方趁时希望同学关系能单纯一点。

平等地被歧视，总好过不平等地收到谄媚。

人都散了，陈朝远转了过来，下意识地放低了姿态，讨好地说：“方总，你不会真不让我们骚扰你了吧？”

为了说这话，他甚至还拉上了徐明泽。

方趁时轮廓太深，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种肃然。他低头看书，眼没抬：“不会。”

陈朝远这才像是松了口气。

·

课间发生的事谢晏一无所知。

他出去了一整个课间，踩着铃声回来，走得不紧不慢。他现在备受瞩目，进门的时候就连方趁时都投过去一个眼神，本人却仿佛浑然未觉，镇定自若地走回座位坐下。

方趁时下意识地看了眼他的腿。

这套秋季校服配的是西装裤，尺寸剪裁无比贴合，对方坐下时，能看清裤子底下映出的绷带痕迹。

再看他无意中露出来的手腕，上面也缠着纱布，也不知校服遮挡下的身体被缠了多少层，整个人还没靠近，就先传来一股药味。

伤得还真重。

也是，仔细想想，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能救回来就不错了。

这节是英语课，谢晏抬头看了眼黑板上抄着的课表，低头找书。

他抽屉里的课本放得很乱，物理叠着语文，早上的时候还顺手理过，但没来得及整理完，这会儿花了点时间才找到课本。

刚抽出来又意识到不对，转头向同桌求助：“不好意思，请问你……不是，请问我们学到哪本书了？”

“必修3。”

“谢谢。”

谢晏正想低头再找，动作一顿，疑惑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你身上缠了多少纱布。”方趁时收回视线，“伤没好可以不用急着来学校的。”

“再不来我得被劝退了吧？”谢晏咕哝了一句，旋即笑笑，“高二一天一个学习进度，再在医院躺下去我怕我听不懂。”

“所以从医院逃出来？”

“……”

谢晏真惊了：“你怎么知道的？”

“早自习的时候。”方趁时语气淡淡，“听到你爸给霜姐打了电话。”

“……”

我擦。

谢晏心里有一种罗曼，就是他从医院回来，用一腔好学之心惊艳全场。

为了让自己的姿态看起来潇洒一些，他的伸缩拐杖还塞在包里没拿出来用，结果，就早自习那点时间，一个不察，他竟然就小小地翻了车。

刚刚课间，他被吴霜停叫去了办公室。听说在他逃出医院后没多久，护士就发现了他失踪，联系家属、调监控……有许多人找了他一早上。

谢父见到他就想捋袖子上来揍他，好歹是被其他老师拦住了。

早自习开始前，吴霜停还因为他转性了夸奖他，刚刚就哭笑不得地将他批评了一通，还是因为上课才肯放他回来的。

光辉的形象眼看着就要倒了，谢晏有些懊恼。

“……学神，”他回忆着班里其他人对方趁时的称呼，放软了声线，“您平时这么高冷，在这件事情上，嘴一定很严吧？能不能别跟其他人讲？”

方趁时动作一顿，瞥过来一眼。

他像是有些疑惑，目光中还有更多谢晏看不懂的东西，片刻才道：“宁可从医院逃跑也要回学校，这不是很值得拿出来吹嘘的事？”

“明明就听起来很蠢好吧！”谢晏说，“拜托了，请你一定当做——”

“谢晏，seemstoknowtheanswer,ashekeepstalkingforsuchalongtime.”（你这么能说，肯定知道答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