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在整个西南名医的通力合作下,滇宁王把命从阎王那抢了回来,但是身子骨受到了
极大损伤,好几年断断续续地都仍旧病着——因为底子太虚,大夫还含蓄给了医嘱:没痊愈前,最好勿近女色。
当时滇宁王年已不惑,想着自己身子好的时候都没努力出一个儿子来,现在女色都不便近了,更是别想了;刺杀他的刺客又一直没有抓到,如芒刺在背,他身居郡王,不可能一直躲在王府里,总要出门,万一哪天再给他一下,就算不如上回那么致命,他底子伤了,不一定还能好运熬下来。
假如他没了,小“儿子”还吃着奶,除此外一府妇孺,哪里争得过人丁旺盛的兄长那一家子?
人多病便易多疑多思,这种形势下,滇宁王觉得有个“儿子”还不保险,于是到沐元瑜满了四周岁,看着白白胖胖像个能养住的样子了,就向朝廷请封沐元瑜为世子,把这继承人的名分正式敲定了下来。
……
对于被人为决定性别的沐元瑜来说,她“世子”的身份经过了朝廷的官方认证,是桩极为危险的事。
如果没受世子的敕封,那她是男是女,其实没多大要紧,滇宁王爱拿女儿当儿子养,谁管得着呢,顶多她以后婚嫁上艰难些,但郡王女,只要想嫁,那总能找得着人家,这不算什么问题。
可有了敕封就不一样了,涉及到朝廷爵位的任命更迭,尤其还是本朝仅余的一个异姓郡王这么高的爵位,此事一旦败露,她九死无生。
新沐元瑜为此很是苦恼了一阵子。
苦恼着苦恼着——她转成了淡定,总是在她穿来前已经定下的事,又改不了,她再愁也没用,成天这么战战兢兢的,别还没被朝廷发现,她先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许嬷嬷夸她那么长一串都是溢美之词,事实上她觉得自己身上要真有什么比别人强的长处,那就一条:心宽。
这等头上悬刀的日子,她硬是过得有滋有味,在白捡来的慈母滇宁王妃的庇护下,学这个学那个,在要命的世子位上坐得还挺稳当。
一晃就过去了七年,她彻底融入了这个新人生。
现在,因定好了明日要去探望沐元茂,用过晚膳后,滇宁王妃便催着她回去休息了。
十岁以前,沐元瑜都同滇宁王妃住在一处,两年前她大了,方分到
了自己的小院里去住。
虽分出去,但小院离荣正堂极近,从荣正堂最后一进增建的小花园出来,穿过一条竹径,就到了她的恒星院。
这名字是沐元瑜自己起的,寓意不论时光如何逆转,头顶上的同一片星空永恒闪烁,亘古不变。
光的传播需要时间,几年几十年几百年上千年都有可能,说不定她在现代时看见的某道星光,就是从这时传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