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大概是不想再添麻烦,顾百里声线平平:“自然。”

这一声‘自然’实在没诚意,想到顾百里对自己的态度,以及自己来赤军营的初衷,虞淮毛焦火燎地几步上前。

顾百里只当虞淮又要解释,没曾想虞淮一手拿起琉璃盏一手抓过玉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舀过一勺往嘴里塞。

她没下毒,但没人信她,虞淮只能想到这个法子。只要自己无事,便可证明一切。

顾百里眸光一紧,电光火石间抓住虞淮手腕。

但还是晚了一息。

虞淮把鸡蛋羹吞了。

“虞淮……”顾百里音色收紧,眸中迸射出几分担忧。

虞淮看在眼里,并没有因为顾百里无意间流露出的担忧而感到开心,相反的,她心里又添了几分惆怅。

顾百里是觉得鸡蛋羹有毒的,他并不信自己。

“夫君,你将我抓疼了。”虞淮凝着覆在手臂上的大手,话音落下,大手也抽走了。

“真的没有毒的。”虞淮没有觉得身体有哪处不适,她哽咽了一下,尾调裹了哭腔:“就算天底下的人都想要夫君的性命,但其中必不可能有我,因为……因为我唯有的心愿便是愿夫君康健。”

虞淮没有去看顾百里和来不及退出去的厉邵的神色,她不能再这里待下去了,夫君不喜哭闹的女子。

“夫君忙吧。”虞淮道:“我走了。”

说罢,转身撩帐离开。从大案到帐帘,这途中顾百里没说一句话,直到帐帘重新垂下来,才传出点微乎其微的动静。

顾百里看着地上的玉勺,刚刚他阻拦虞淮食用鸡蛋羹时,玉勺摔得四分五裂。

他久久没有挪开眼,忽而问:“厉邵,君和长公主秉性如何?”

厉邵没听出顾百里声线里那丝若有若无的疑惑,拱手答道:“依属下来看,长公主绝不似外表那般纯良。今日长公主前来,还带了家将,那些家将就隐在军营外,单是这点便知长公主其人城府颇深,也……也断然没有说的那般热爱大将。”

“花言巧语,巧言令色。”顾百里收回视线。

“属下正是此意。”

“殿下透露玉符用处之人查得如何?”

厉邵顿时露出窘色。

“说!”凌厉的眼风射去。

厉邵“咚”地跪下:“是……是大小姐。”

顾家大小姐顾芊芊,顾百里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顾百里把玩银针的动作停住,面色沉郁不发一言。

厉邵以为顾百里是惊讶这消息便道:“就算殿下向大小姐透露过玉符作用,但大小姐怎会害将军呢,其中必有误会。”

这话便有些讽刺,当时虞淮也说过相同的解释,但厉邵不信。

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陡然在顾百里心中散开,连舌尖都蔓延出古怪的滋味。

他低头看着银针。

所以哪怕被诬陷谋杀亲夫,虞淮也没有将这事托出。

为什么?

怕伤了他的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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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淮在回公主府的车架里颠了一会儿,颠簸晃动窗帘,京都的繁华现了一角进来。大街小巷阜盛人烟,叫卖声不绝于耳。

她抹了眼泪,委屈得不行。

方才婕玉告诉她,鸡蛋羹确实会让银针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