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私塾回来,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母亲衣衫褴褛,嘴角鲜血淋漓,已经闭着眼,倒在了地上。
一直绷着的一根神经如同琴弦炸裂,在脑海里炸开绚烂的火花,炸地他浑身上下都生疼……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恶霸,已经死了,就倒在他一步之外,而他手里握着的剑上,鲜血缓缓滴落。
有些事情,就是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杀人也是。
之后的每一次挥剑,都像是做过了无数次般的熟稔,这群恶霸们尖叫着、推搡着、哭诉着、哀求着,说他是魔鬼……
呵。魔鬼又如何?若是化身成魔,能够保护想要保护的人,那么,就让他成魔吧,成为这世上最厉害的魔。
那一晚的血,真多啊。
后来的后来,他还回去看过,那个已经被废弃的院落,破旧的门槛上,有一道经年累月都冲刷不去的红色印记。
而彼时,他就坐在那遍地横尸的血污里,不知道坐了多久,才下定了决心,起身,离开。
母亲的尸体他没有带走,人都没了,那具身体到底如何,又有什么区别。
然后就是东躲西藏、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往日虽清贫,可在母亲羽翼之下并未吃过苦的小小少年,哪里知道如何活下去,又哪里知道,如何识别人心真假。
他被一顿香喷喷的白米饭骗去了杀手组织,专干杀人越货的事,手上的血越来越多,背上背负的性命越来越沉,心也越来越麻木。
九衾是在他一次任务完成之后见到的。
身后是他在熟悉不过的鲜血炼狱,而对面款款而来的男人,背着手,步子很慢,却转眼之间就到了身前,他一身银白长袍,干净地宛若来自九天之上,令彼时的自己自惭形秽。
男人走到面前,眉眼之间是带着些秀气的清隽,看起来年岁并不大,眼神去清明,即便面对这样的场面,他也只面带隐约慈悲的笑意,像是神明俯瞰众生。
他说,“跟我走吧,我缺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