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妹妹要不说说,身后那少年……是少年吧,听说可漂亮了……不知道那少年是哪里得来的?”她掩着唇,意有所指地,“这隆阳城里,倒是难得见到这般身形的少年,足够纤细呢……不知,妹妹可能让我们一睹其真容?”
纤细的少年也许并不少见,但纤细又漂亮地少年……这个时候这般意有所指,便直直让人往那方面想——小倌馆。
讥诮声渐起,在场除了压根儿不知道“小倌馆”这个词汇的当事人浮生,就连言笙都听懂了。
言笙听懂了。
听懂了那不堪的、脏污的画外音,看懂了这些人戏谑的笑意之后,到底掩盖着多么恶心的意图,她们无端窥伺、怀着最大的恶意臆测一个并无利益冲突的陌生人,只为了满足自己那么一点点的窥伺的和茶余饭后闲话家常的谈资。
就因为这样,便毫不顾及的去伤害另一个人。
她知道浮生可能并不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可她还是有些难过,这份难过并不会因为浮生听不懂而有所减缓,甚至,因着他不懂,才更觉得难过。
这个少年,沉默、不说话,只会拿着小木剑沉默的练功,就算是遇到看不懂的地方也不会开口问,唯有一次,他怯怯地拿着那破书,指着他不明白的地方,睁着眼看她,他的眼睛很大,看进去格外干净,有她清晰的倒影。
就是这样一个,固执地不愿去打扰、麻烦了任何人的少年,从捡到他之后,自己从未见过他与人为恶,便是乳娘平日里多有嫌弃,他也从无怨怼,更多时候就像个虚无的存在一般,不惊扰任何人。
就是这样一个少年,戴着斗笠缩在自己的一尺方寸间,仍旧逃不过这样恶意的臆测。
起风了。
幽幽的风从外面的人工湖面吹进亭子来,带着冬日的凉意。
那冷风凉意里,少女还是低着的头,纤长的睫毛拢着,格外安静的模样,从王若水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她抿着的嘴角,有些倔强和冷漠的弧度。
王若水心中忽然刺痛了一下,那痛并不明晰,就像是暖阳中捧着绣绷,四下温软里,你的指尖不小心被刺了一下,彼时不觉得如何疼痛,却又有滚圆的血珠冒出来,浸染在纯色的绣布上,便是此去经年也洗刷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