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着眼儿笑,跳下石桌上前两步抓住了他的袖子,绵绵软软地唤,“师兄。”
煦渡最是暴脾气,便是对着安歌也是说动手就动手,半点面子都不留。唯独她,便是一声“师兄”就能平息了所有。
拔腿冲出去的男子皱着眉转身看她,眉眼间满满的“你要是敢阻拦我,我便连你一块儿毒了,让你在床上躺个十年八年的省得你瞎蹦跶”的意味。
“放心吧,我能让她给得逞了?”言笙漫不经心地晃着那袖子,看着她柔软地笑,卸了一身防备,“只是,王若水嫁到言王府的事情怕是已经板上钉钉了。一来,她总要表现得与我亲厚些,二来,如此我们在旁人眼中的盟友地位,也会令言紫凝和秋姨娘不快,到时,落在我身上的关注便会多许多。”
“届时,我总该更小心谨慎着些才是。”她低声软语地解释着,言语之间虽温柔,却也带着骨子里的骄傲,这骄傲,便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煦渡似乎是听进去了,没有再嚷嚷着要出去将人毒死或者毒个十年八年的,但依旧心有不悦,“你自个儿想想,我对你说了多少回了,咱们白云寺的人,自个儿关起了门随便怎么打都行,但是!走出了白云寺的大门,便只有咱们去打旁人的份!怂什么!?”
言笙撇撇嘴,似乎并未将府中那俩位偶尔的针对放在心上,闻言嘟囔反驳着,“我哪有怂,只是……”只是不在意罢了。
也曾在意过,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或失望、或厌弃的眼神,也曾在意过,为什么母亲一入佛堂便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顾,由得她在外头受着欺负无处可诉,可在意了又怎样,得不到的还是得不到,那些令人难受的眼神和表情并不会因此少了几分。
若天资平庸是她的错处,那秋姨娘的到来终究怪责不到她的身上,母亲却将所有的怨怼强加在一个当时尚在襁褓中的自己,何其残忍?
母亲可曾想过……彼时嗷嗷待哺的亲生女儿,是否受得起?
渐渐的,她便也不在意了。
她仰面轻笑,“左右这世上还有白云寺,还有白云寺里的你们,纵使红墙斑驳掉漆的白云寺比不得言王府恢弘华丽,但总是要温暖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