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知知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跑去跟母后回禀。
半个时辰后,鹤知知带着所有内宫禁军出发。
宫城瞬间显得空空荡荡。
她没有坐马车,自己骑了一匹骏马,朝着那处山林猛追,心中悸动难言。
鹤知知有很强的预感,所有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就在前方。
马蹄高高跃起,越过一块石头,再哒哒降落。
鹤知知脑海中忽然一阵突兀的失重感。
晴天烈日中,忽地一声霹雳,轰隆声爬过整个天幕。
马受惊之下撞到树干,鹤知知也随之滚落在地,挣扎了一会儿后,陷入昏厥。
昏厥的黑暗中,往日零零碎碎的梦境再次重现,不断闪回,最终连在了一起。
大坝倾塌,晴日霹雳,六月下雹。
天有异兆,国师众叛亲离,皇廷分崩离析。
大金亡了。
“唰”的一声,鹤知知从梦境回到现实。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禁军都尉扶靠着。
“殿下!”都尉急道,“您怎么样?”
鹤知知用力张嘴,第一下却没发出声音。
重复了一遍才让禁军都尉听清了:“……我昏了多久?”
“一刻钟。”
没有多久。
鹤知知撑着地面站起来,要重新上马。
“殿下不可逞强,”都尉过来拦道,“殿下已经受伤了!”
“不碍事。”鹤知知擦了一下颊边的血,“快走,若是耽误,你们担待不起。”
他们只得重新出发。
终于,在两个时辰后,赶到了那处山林。
众士兵围着山林搜寻一圈,终于在山体的一侧找到了松动的石堆,听回声,后面似乎有很大的空间。
鹤知知让人炸开了石堆,露出里面的真容。
果然是一个空荡的山洞。
鹤知知率先走了进去。
山洞越走越深,空间也越来越大。
直到最深处,竟与一座宫殿也差不多了。
鹤知知想到睢昼同她形容过,他在多宝山里挖的密室,也差不多是这种模样。
睢昼说过,这种造密室的方式,是前朝传下来的。
鹤知知深吸一口气。
这“宫殿”十分庞大,有王室,有兵器库,有监牢……
几乎是一座简化版的王城,甚至还有一张和宫城内一模一样的皇座。
谁若是坐在这张皇座上,必然与叛国逆反无异。
鹤知知大步走过去,在皇座前的桌案上,看到了一张摊开的卷轴。
那是宣布登基的圣旨,什么都写好了,只差一个玉玺盖印。
圣旨上,写着的是云哲君的名字。
“呵……”
鹤知知用力闭了闭眼。
果真是舅舅。
母后看到此物,该有多伤心。
她将卷轴卷起来,收进袋中。
士兵匆匆跑来回禀:“殿下,监牢中发现了一些东西。”
鹤知知跟过去看。
这监牢早已空空荡荡,不知道曾关押过什么人,到处都是血渍。
鹤知知小心踩过,尽量避开血印,在最里面的一间单独监牢旁停住,然后猛地一愣,大力拉开牢房铁门快步走了进去。
她顺着铁链,小心翼翼地捧起地上的一顶玉冠。
虽有破损,样式却并没有改变多少。
这分明就是国师冠。
那这里……鹤知知心腔砰砰猛跳,这里或许就是前任国师被关押的地方,也很可能,就是前任国师的埋骨地。
鹤知知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在地上,用袖口将国师冠擦拭一遍,然后站起来郑重递给了一旁的士兵。
“这里还有什么东西,都找出来。仔细收好,拿回去南六所,让人修复。”
“是。”
鹤知知走出山洞时,天已经全黑了。
她留下一些士兵守着洞口,务必保证里面保持原样,然后带着其他人回宫城。
走到一半时,路上忽然下起了冰雹,哪怕带了雨伞也无法抵挡,只得先找地方躲避。
禁军都尉护在鹤知知身边,虽然再三压抑,却也忍不住咒骂。
“这什么鬼天……这样热的时节了,怎么还会下雹?”
鹤知知眼神空洞地看着砸落下来的冰点。
那本“书”里的事情,一件件在变成现实。
不顾所有人的意愿。
它说,大金必亡。
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母后陷入危机不知所踪,她这个公主被暴怒后冲入宫城的百姓踩踏致死,头骨被睢昼做成箱笼……
鹤知知深吸一口气。
她分明不用在意那些。
就算那些预言一桩桩一件件地正在应验,她也不信,最后真的一点转机都没有。
砸落下来的冰雹渐渐变小。
“回宫城!”
宫城之中,冰雹不间断地砸在砖瓦上,守夜的太监宫女都站在廊下,瑟瑟躲避。
中宸殿里的烛光一直亮着。
这些日子,皇后娘娘十分操劳,每日有无穷无尽的事情要做。
听说,皇后娘娘甚至还将玉玺交给了公主殿下,让殿下代为监国。
没有人说得清楚,娘娘最近在神神秘秘地忙些什么。
已过子夜。
往日这时,都有巡逻的禁军经过中宸殿,可今日宫里却空空荡荡。
再加上这天生异象,太监宫女们都很是不安。
宫中无人戍守,真是让人心慌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