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终于看不下去，吹了哨子，制止了这场混战。
景思臻被松开时，有些晕，转了两圈才找到方向。
季辰韬看不下去了，转身走了。
他一天都在想景思臻接下来要怎么跟这些比她吨位大，海拔比她高的女生们肉搏，然后晚上烦躁不安地拿着球去了球场。
晚上没什么人打球，因为太暗，看不见篮筐，容易受伤也不好找球。
可是今晚球场上却有人在。
季辰韬嘴角抽了抽：她果然在这里。她不但很拼命，还喜欢抱佛脚。而且他只看了三分钟就知道她为什么不去加入篮球队了。她只有投篮很准，运球什么的简直不能看。
季辰韬慢悠悠运着球从她身边路过。
景思臻没想到季辰韬会来，抱着球连退几步。
季辰韬却目不斜视自顾自到了远处的球场。
景思臻没心思打球了，总忍不住用余光偷看他。
白天她其实看见他了，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她被人打得眼冒金星一直咬牙忍着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看见他便忽然想哭。
她很快发现，今晚上季辰韬很奇怪，总是站在离中线的各个位置投篮，不靠近篮框。
整晚都在冥思苦想取胜策略的景思臻忽然想到了什么，抱着球笑了。
听说景思臻进了决赛，今天最后一场，季辰韬特意绕到球场边‘路过’。
景思臻果然看明白了他的提示。她让队友发球给在中线附近的她。她拿到球之后就直接投篮，几乎百发百中。反正规则是打半场，哪一方先投三个球就算赢。所以，对方通常还没来得及用各种奇怪招数，比赛就结束了。
景思臻投了一个进去之后，对方有些急了，抢球的时候，手臂‘不小心’撞到景思臻。景思臻被带倒，‘咚’地一声撞在栏杆上，正好撞在旧伤口上。
景思臻坐在地上捂着额头，许久都不动。
季辰韬站不住了，排开了围观的人，到了她身边。
“差不多就行了。”季辰韬皱眉说。
景思臻抬头咧嘴笑：“没事，还一场就打完了。”
“你要不要命啊？”季辰韬有些火了。他很生气，因为她这么不爱惜自己，还因为他这些天跟自己较劲了这么久，还是输了。他不该管她的，他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景思臻已经挣脱开季辰韬冲上去了。
对手取胜心切，根本顾不上什么规则。
景思臻投进去第二个球的时候，脸上被扇了一下，然后开始流鼻血。
刚才还在笑的男生们忽然都不出声了。默默看满脸血的景思臻像个喝醉了的人一样，转圈找着篮框然后投篮，再摇摇晃晃走到一个对手前面摆出防御的姿势。
孙有成每场必来，笑得很欢，可是从刚才起就一直很沉默。此刻他忽然冷冷地出声：“裁判，这样打球你还不吹犯规就不怕坏了名声以后没人找你做裁判吗？”
裁判没出声。
孙有成又冲景思臻的队友说：“你们两个，她们能动手，你们就不会吗？”他森森看向景思臻对手中最弱那个。
景思臻的队友大概是被景思臻脸上的血激红了眼，挽着袖子朝对方走去。
对方被吓坏了，哭着对裁判说：“不打了，我认输。太可怕了。”
裁判如释重负，忙吹了一下口哨。
景思臻笑了笑，满嘴血，看得人寒毛直竖。
季辰韬抽了张纸，走过去，按住了她的鼻子，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你还笑得出来。”季辰韬直皱眉，“你这个样子真难看。”
“我赢了。”景思臻还在笑，而且带着几分得意。
“院里的比赛加分应该很少。”季辰韬毫不留情地告诉她这个事实。
“我讨厌里（你）。”景思臻含糊地说。
“是你要跟着我的，以后别后悔。”季辰韬嘴角抽了抽。
“放心，我以后都不会跟着你了。”景思臻头晕的厉害，闭上了眼。
不是因为在意别人的目光，而是因为汪恺莹说她给季辰韬造成了困扰。
她一向不屑于把自己的位置摆得那么低，特别是在感情上。因为这样只会让人越发看不起。就算季辰韬没跟汪恺莹直接说过，肯定也向她抱怨过的，不然汪恺莹不会顶着出卖季辰韬的危险也要让景思臻远离他。
吃饭的时候，景思臻额头痛，鼻子痛，实在是没有胃口。她完成任务一样把东西叉到嘴里，听连子馨说她是怎么从那个跳楼的女生带了假睫毛上看出来可以用摔死很难看说服对方。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了，然后景思臻面前多了一个人。
景思臻下意识就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差一点被嘴里的东西噎到。
季辰韬神态自若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景思臻把嘴里的东西整个吞了下去，连喝了几口水，才气呼呼地说：“你怎么能坐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坐在这里？”季辰韬眯眼问，“我说过，你既然要跟着我，就别后悔。”
近距离看她脸上伤口有些触目惊心。乌黑的血痂让她越发显得脸色惨白，下巴尖瘦。他的眼神不自主多了几分疼惜和温柔，自己却没发现。
坐在景思臻旁边的连子馨激动得手都在打哆嗦，把小本子拿出来在上面写着：3号研究对象，季辰韬，学霸不但在学习上很霸道，在占座位上也很霸道。这是靠近狮子座的处女座男生典型特征。
季辰韬看了连子馨一眼，示意要她离开。
连子馨假装没看见，低头继续吃饭。
景思臻皱眉：“你坐这里干什么？”
“你怎么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你不是不玩微信吗？”景思臻毫不留情得用季辰韬的话打他的脸。
季辰韬脸发红却当没听见她这句话只说：“快点通过。”
“我偏不。”
和景思臻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会，季辰韬又瞥了连子馨一眼。
连子馨立刻把景思臻手机拿起来解锁，塞给了季辰韬。
季辰韬满意地点了通过，然后把自己设置成消息置顶，放下手机去取餐了。
“叛徒，你出卖我的时候还真是毫不犹豫。”景思臻皱着脸痛苦地控诉连子馨。
“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子馨安抚她，“况且，你其实还想加他好友的，就不要和真实的自我过不去了。”
“你!!!”
见季辰韬又回来了，景思臻立刻闭上了嘴。
季辰韬把一盅汤放在景思臻面前。
景思臻不动。
季辰韬看了她一眼：“田七乌鸡汤，活血化淤的，可以帮你额头快些消肿。”
“我不喝汤，就算喝，也不会平白无故受人东西。”景思臻面无表情，硬邦邦地回答。
季辰韬第一次有这样的无力感。她对于他像什么？啊对了，掉到灰里子里的热糍粑，不能拍不能吹不能打，捧着烫手，放下来又不甘心。
“我没有别的意思。最开始，你是被我叫下去晨练才受伤的，所以我有责任让你快些好。”
他说完，便自己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佩服自己，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瞎掰出这么义正严辞的理由。
景思臻皱眉想了想，问：“不用回报？”
“不用。”季辰韬扫了一眼她的餐盘，忍不住微微皱眉。他才发现，她吃得这么素。知道她过得辛苦，却没想到到这种地步，他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站起来又去拿了一份肉菜过来，放在景思臻面前。
“我不……”
景思臻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季辰韬便已经点头打断了她：“我知道我知道，你不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可是如果没有营养，新陈代谢慢，伤口就会好得慢。”
景思臻转头望向连子馨，想要从连子馨那里求证季辰韬的话到底有没有医学根据，却发现连子馨一直低着头在本子上写东西，压根就不会给她任何提示。
而且在这个当口，季辰韬已经用她的筷子把肉全弄到了她的餐盘里，她不吃也浪费了。
她闷声说：“谢谢。”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景思臻谢的并不是汤和菜，而是季辰韬提醒她取胜的战术。
“嗯。”季辰韬不紧不慢地说，“晚上我要去乐团训练，结束了来找你。”
景思臻又皱眉：“你为什么要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