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文帝虽然服了解药,却依旧没有终于清醒过来,只是脸上赤红之色褪了不少。
慕沉泓对薛佳的解药还是不放心,便道:“母后,儿臣去叫薛林甫过来看看。”
独孤后正要拦住慕沉泓,突然宣文帝身子一颤,喷出一口血来。然后大力地喘了几口,双目一闭,昏了过去。
独孤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当即道:“快去请薛太医。”她一开始没有让薛林甫来,是抱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态度。心想宣文帝用了解药便没事了,但那股邪劲并没有发泄出来反而又强压下去,对于人到中年一向养尊处优的宣文帝来说,损伤极大。
薛林甫早就被李万福带到了殿外,等候着随时进去为薛佳的糕点提供证词。此刻听宣,便疾步迈入殿中,谁知却不是来提供证词,而是来给宣文帝看病。
薛林甫一看便知道宣文帝的病因。世人皆知,宣文帝后宫只有皇后一人,这服药之后服务的对象自然会让人想到是皇后。独孤后一脸赤红,只觉得自己这半生的颜面都被薛佳这贱人给毁了。赐死是便宜她了,应该一刀一刀凌迟。
薛林甫先给宣文帝吃了两粒救急的丸药,又开了一副药方交给明羽即刻去煎药汤来。
慕沉泓这夜便守在寝宫之中,亲自侍候宣文帝服药。
半夜,宣文帝的情况稳定下来,忆起自己所做的一切,除了震惊之外,面对独孤后,更多的是难堪和愤怒。他虽然喜欢享乐,但并不是个荒淫的昏君,发生这种事,他的愤怒甚至更超过独孤后,对他来说,简直是一桩奇耻大辱。尤其那个人是薛佳,他更是觉得恶心羞愤。面对儿子,也觉得十分羞惭,他对慕沉泓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你回去吧。”
慕沉泓离去之后,殿内只剩帝后夫妇二人。
宣文帝闭着双目,紧锁眉头,不言不语。
独孤后生性善妒,亲眼看见那一幕不堪的场面,本已是满腹憋闷,宣文帝现在对自己如此冷漠,倒像是自己害了他一般,心里委屈又气恼,便忍不住埋怨道:“皇上为何如此不小心?”
宣文帝的后宫一直风平浪静,因为没有后妃的争斗,独孤后又比较强势凌厉,宫人们畏惧她的淫威,不敢放肆,所以宣文帝不像以往的帝王经常被人设计,一直过得比较闲逸舒心,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被独孤后的娘家人设计,更何况是薛佳,这个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小孩儿。
一把年纪被这种女子陷害险些毁了半生英名,宣文帝心里的气恼可想而知,独孤后不说反好,一提此事便将宣文帝满腹的怒火都勾起了起来。
他眼睛一瞪,怒道:“她是你的嫡亲外甥女,我看着你的面子上,拿她当自家人一般看待,让她在宫闱之中自由出入,何曾防备过她?再说,皇后乃是后宫之主,引狼入室,皇后难道没有责任?”
独孤后甚少被他呵斥,心里也有气,便反口相击道:“如此说来,倒是臣妾的不是了?”
“本就是你的不是。”宣文帝不想和她多说,带着厌恶的口气冷冷道,“以后少让你的娘家人进宫。”
独孤后一听更加的气恼,当即道:“皇上此刻倒是嫌弃臣妾的娘家人了,当年若不是臣妾的娘家人,如今坐在金銮宝座上又会是谁呢?”
当年旧事正是宣文帝的死穴,一听此言,他气得呼吸急促,瞪着双目狠狠地看着独孤后,咬牙道:“朕正是念着当年的情分,这些年才对你敬重有加,后宫唯你独大。”
独孤后冷笑:“皇上到底念得是谁的情分,又为了谁才不近女色,皇上心里知道,臣妾可不想担了这个虚名。”
宣文帝一听,声音便拔高了起来,“难道不是你当年逼朕立下的毒誓,若是登上皇位,后宫便唯有你一个女人!”
“是,皇上是立了誓言,此生只有臣妾一人,可是皇上的心里有没有别人,皇上自己知道,臣妾也不是傻子。”
宣文帝气得满目赤红,指着独孤后道:“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贪得无厌。”说罢,怒气冲冲地翻身卧下,将脊背对着独孤后,心里已是恨极了当年。
真是悔不当初。
独孤后银牙暗咬,深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压住心里的妒火。这些年,他后宫空虚,只守着她一人,其中原因,一半是因为当年的誓言,另一半,必定是为了那个人。
慕沉泓回到东宫,宫卿已经入睡。他站在床边,仔细地看着宫卿娇媚的睡颜,手指忍不住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触手滑腻,让人不忍释手。
宫卿睡眠极浅,微微睁开眼眸,眼前烛影晃动,是一张温柔深情的面孔。
“殿下怎么来了?”
宫卿慵懒地眯着双眼,坐起来,被子从她肩头滑了下去,露出胸前娇红色的海棠花抹胸。
慕沉泓眸色一暗,眼中浮起一抹她所熟悉的眸色。
宫卿当即将被子扶了起来,膝盖顶起,下颌支在上面,模样乖巧妩媚,像是一只躲在洞里的小狐狸,却是一副馋死你也不给你吃的表情。
慕沉泓柔声道:“明日起你便不必禁足了。”
她双目一亮,喜道:“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薛佳已经认罪,阿九被禁足,明日还要来给你负荆请罪,如此可好?”
他笑着刮了刮她挺直娇俏的鼻梁,稍稍靠近,那幽幽体香愈发馋他,只觉得心痒难耐。
宫卿的感觉是意外大于高兴。依照她对独孤后的了解,纵然查出是阿九和薛佳所为,一个是她亲生女儿,一个是她嫡亲的外甥女,也必定会袒护到底。
她并不知道,薛佳这一次是自作孽,撞到了独孤后的死穴。否则,独孤后还不至于处死她。
一个分神,慕沉泓已经凑了上来,“好卿卿,让我闻一闻。”那架势,恨不得将脸埋进那一片娇红的海棠花里。
宫卿脸色一红,推着他道:“虽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可是回想起来,却是万分凶险,若不是那日乔万方骑了沉雪,可能我就要丧命了。”
“怎么可能。你身边一直有暗卫跟着,绝不可能出事的。即便那日是你骑了沉雪,一旦有异样,暗卫便会及时出手,将你救下来。”
宫卿心里一动,“当真?”
慕沉泓正色点头:“当真。”从对她上心的那一刻起,她的身边早就被他放了人一直暗中守着。
见她半信半疑,他又道:“你还记得上元节那夜么?还有玥湖那次遇险,都有暗卫护着你。”
说到这儿他幽怨地叹了口气,“无奈每次我都是不放心,终是巴巴地赶去,亲自看着你无恙才放心。卿卿,看在我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说着,便又贴了上去。
宫卿听得这些,又惊奇又惊喜,忍不住问道:“我怎么从未觉察出?”
“若是叫你觉察出来,还叫什么秘司营。这是我从十五岁起便暗中培植,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要保持神秘,不为人知,才能在关键时刻一击而中。”
宫卿眼波一媚,笑道:“我也不能知道么?”
慕沉泓点了点她的鼻子,笑嘻嘻道:“等你生了儿子,我告诉他。”
宫卿脸色一红,便任由他抱住了。
“杀一个人很容易,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多方制衡,让那一湖水保持风平浪静,这样才不会翻船。卿卿,你跟着我,以后的日子必定不会风平浪静,但我至少可以保证,后宫一定会风平浪静。”
宫卿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心里怦然一声,喜道:“你的意思是,你的身边只有我一个女人么?”
慕沉泓用指腹爱怜地抹着她的唇,低声道:“有你一个还不够么?”
宫卿心里欢喜异常,当即便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主动亲了他一口。
被子滑了下去,春光乍泄。
慕沉泓拉下她肩头的那根细带,宫卿觉出他的意图,忙道:“别在这儿。没有浴池。”凤仪殿虽然也设有净室,却没有含章殿后头浴池那么奢华舒适。
慕沉泓低声道:“等会儿我抱卿卿去含章殿洗好了。”
宫卿羞怯地想要推开他,却被慕沉泓牢牢按住。
深夜,太子妃被一床金丝绵被卷着,被太子殿下一路从凤仪殿抱到了含章殿。
宫卿蒙头躲在被子里,羞赧得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暗暗祈祷:天色已晚,值守的宫人们应该都在打瞌睡吧。
沿路,守夜的宫人们低头纷纷做深度冬眠状。
尤其是含章殿的守门内侍,头歪在门框上,顶着寒风打起了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