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你了。
话在嘴边绕了个弯,林灯一想说,但又撬不开那张嘴。
他站在烟花下,白雪中,脸也涌上淡淡的粉,咬着牙,半天没有声音。
喻泽年屏息等待。
“你也什么?”他问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大声就能吓到对方。
心跳陡然加速,第六感告诉他林灯一会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他等待,等了很久。
等到林灯一一句:“新年快乐。”
像被人彻彻底底的泼了一盆冷水,喻泽年心迅速沉底:“新年……快乐。”
也好。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对方并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喻泽年苦涩的扯了扯嘴角,靠着墙,闭上眼睛。
原来真的没有错,他注定一辈子孤独。
没有人爱,没有人疼。
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一个人也可以,也可以过得很好。
“那个……”
林灯一从没对人说过肉麻的话,从来没有,不论对谁。
他闭紧了眼,唇都在颤。
他并不知道喻泽年险些心如死灰,也不知道喻泽年目前处于怎样的环境中。
他以为,喻泽年和他一样阖家欢乐团圆,哪怕和父亲关系不那么好,也会有疼爱他的母亲,过新年的喜悦和热闹,在哪儿都会一样的不是吗?
只是,他错了。
他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扯东扯西:“今晚收了多少红包?一定特别多吧。”
喻泽年笑了笑:“恩。”
林灯一:“我收了四个红包,外公外婆还有舅舅舅妈。”
喻泽年:“我只有两个红包。”他不知在笑什么,“爸爸和妈妈给的。”
林灯一:“没事,够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收到爸妈包的红包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嘴和脑子一样乱,“年夜饭好吃吗?我外婆做了好多,我们都吃不完。”
喻泽年看着窗外:“好吃。”
林灯一:“恩,好吃就行……”短暂的沉默后,“那个……”
“恩?”
林灯一与喻泽年的不语,像拉开了镜头的慢动作。
一人在成州,一人在宁州。
一人站在雪里,一人靠着窗台。
林灯一想说些什么,喻泽年也想说些什么。
良久,喻泽年
没等到对方的声音,只道:“我挂了,小同桌。”
这是第一次,喻泽年主动要求挂电话。
因为他有些累,不想说话,只想好好看看外面的烟火。
小同桌不喜欢他,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不喜欢。
虽说不是随意放弃的人,但好像有一些力不从心。
爸爸不喜欢我。妈妈不喜欢我。
最亲的两个人都不爱我,我凭什么奢求别人一定会喜欢我?
喻泽年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浮动,他眼中有泪,但很少很少。因为这位骄傲的少年执拗的不让它流下。他总是认为,流泪,就认输了。
然而,听筒那边的人总是不按牌理出牌,总是喜欢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他希望。
“我之前想说……我也想你了。”
这一声细密,小声,不确定,又有些别扭,尽管奇怪,但确确实实的传入喻泽年的耳中。
他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眼里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不着痕迹的从眼角滑落。
“嘀嗒”一声,滴在窗台。
他的声音哑的不像话。
“你说什么?”
林灯一的耳朵那么红,他用尽了全部力气说出这句对他而言极其肉麻的话。
他左右抵着额,右手拿着手机,咬着牙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想你了,你是聋了吗,我说的这么清楚你还要我说第二遍!”
喻泽年:“……”他说不出话来了。
他立刻站直身体,五指抠在窗台用力的发了白:“你……你能不能,再说一次?”
林灯一恼羞成怒:“没听见拉倒!滚!”
“哈……”喻泽年开始低笑,“哈哈……”
林灯一一怔:“你?”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