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几步,林灯一又忍不住把手机重新打开。
里面的照片清晰显露着喻泽年泛红的手背,手指指骨处也有红痕,曾经林灯一见惯了这样的印子,想也知道他肯定跟谁动手了。
于是,在发送照片的三分钟后,喻泽年满意的接到了电话。
“是哪位小可爱啊。”他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林灯一:“说。你又干什么了。”
真了解,开口就是一二三。
班里人都静了下去,喻泽年趁别人不注意出了教室。这是最后一节课,操场有人在打篮球,有人在跑步,教学楼前也有三三两两的人提前放学回去。
今晚的晚霞特别美,整片校园的梧桐树都被夕阳染上橙黄的色泽。
像是火焰最尖头的明亮,一直照映入他的眼底。
少年的五官深邃,嘴角带着笑打着电话。
“我没干什么,真的,就是受伤了,特别疼啊小同桌。”
走廊一片安静,就喻泽年不老实的趴在那。
日落的校园,他迎着橙黄色的微光浅笑:“你都不心疼心疼我的?”
林灯一的声音半晌后从听筒里传来,终于不再那么冷冰冰,多了丝无奈的纵容。
他问:“所以呢?”
所以你想我怎样心疼?
行吧,不解风情的小同桌。就知道你对我不温油。
“你认识阿龙吗?”喻泽年问。
阿龙?林灯一对这个名字不是很有印象,他坐在小白车上,思索了一下,忽然想起有天他跟王小札回去的路上被一群人堵过。
当时他并没注意,后来王小札好像跟他说那个对他嚷的最大声的就是阿龙,全校都知道他追江小玉追了三年,而江小玉对林灯一一见钟情。
这么一来林灯一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点印象,王小札跟我说过他,怎么了?”
“你和他动手了?”他立刻又问了一句。
“很聪明嘛。”喻泽年的笑声从电话中传来,“没怎么动手,就几下。”
“别和他有矛盾,听说人不怎么样。”
“我怕他?”
“不是,他给人感觉,脑子有些问题。”林灯一想到他大吼大叫的模样。
须臾,林灯一的声音很浅,他才问:“你的手……
疼吗?”
喻泽年低着头,右手拿着手机看着脚尖,莫名其妙的笑的深了。
“喂,小同桌。”
“恩?”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问我的语气,特别温柔,我好感动哦。”
林灯一:“……”
“还从来没人问过我疼不疼呢。谢谢你。”喻泽年的道谢是随风飘过去的,顺着电磁波一直飘进了林灯一的耳朵里。麻麻地,酥酥的,也痒痒的。
喻泽年小声道:“怎么办,有点疼呢。”
林灯一:“去涂点药。”
“但是。”
“?”
喻泽年看着远方,神色自然而浅笑着,他说:“你要是吹一吹,我就不疼了。”
林同学的呼呼是不好要的,就算喻大佬装尽可怜都不行。最后还是挂了电话完事,喻大佬表示很不爽!小同桌说挂就挂,一点都没有爱护他的表现!不呼呼同学,没有做到铁牛兄说的相亲相爱!
然而,他不知道。
独自一人坐在小白车上的林灯一望着手机许久没有动,他只是伸手摸了摸耳垂。
有点烫,烧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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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灯一到了晚间没有打扰童郁和燕裴,他随手拿了件外套出了门,由于不认路,绕了很久才绕到海边。
坐在沙滩上吹着风,偏头就能看见对岸的港口,巨大的海轮此时也不过成了小小的模样,时不时能听见汽笛声。
沿海路笔直而冗长,鲜少有车会从这附近过,林灯一想到那天喻泽年带他出海打鱼。
仰头望着快要沉入夜色的天幕,已经有几颗星星探了出来,尽管还不明显。
他在找寻星座,可惜无果。
只有海风呜呜的吹着,四周空寂无人,时空泛起波纹。
“在那个方向,是大熊星座,小灯看见了吗?”
年轻的男子温润如玉,笑起时,眉眼弯弯。
他干净的像海面的月亮,一碰就要幻灭似的。
小小灯坐在哥哥的腿上,在家里的露天阳台上看着天文望远镜里的景色,欷吁道:“哇,哥哥,真的耶,真的像熊屁股。”
林与风笑着拍拍他的头:“那是尾巴。”
“尾巴就长在屁股上的呀。”小小灯扭过头来看哥哥,眼睛忽闪忽闪,“哥哥,你说大熊星座是能指引人回家的星星对吗?”
“对呀
,它也叫北斗七星,可以为海上航行的人指引方向,带他们回家。”
“那妈妈呢,妈妈如果看见大熊座了,会不会就知道怎么回家了呢。灯灯好想妈妈,灯灯好久没看见妈妈了。”
深夜的花香淡而雅,林与风抱着小小灯,朝他笑了笑,他点头说:“会的。妈妈会回来的,只是妈妈太笨,你知道的,找到回家的路可能还需要很久很久,灯灯耐心等,总有一天,就能等到你想等到的人啦。”
“恩!”小小灯兴奋的笑弯了眼,安安心心的继续看大熊座去了。
遥远的希腊传说里,卡里斯托化身为熊,她的儿子手持长矛就要杀她,她伤心难过,却无惧无悔。天上的宙斯看见这一幕,不忍心让他俊美的儿子出手弑母,于是将他化为了小熊,长久的陪伴在母亲的身边。
林与风轻柔的抚摸着小小灯的头发,垂下的眼眸里是一片星河。
神话毕竟是神话,但万物皆美,妈妈点不了的明灯,那方黑夜,终将有人为你照亮。
你只需要乖乖长大,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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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灯一沿着海岸线走着。
说不想舅舅是假的,看见他像看见了妈妈。
童郁和他妈妈非常像,像到连眼瞳的颜色都是一样的淡,一样的宛如琥珀。
夜晚来的快,还没走多久路灯已经亮起,整整一条漆黑冗长的海滨路都亮起了灯,林灯一有一下没一下的不知道走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