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着这么一提倒是将李梵音灰心丧气的那份心思给带出来了,天家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安抚道:“朕害怕那个粗鲁的小丫头配不上梵音呢。罢了罢了,此事暂且不提。朕带你去瞧瞧你在宫里的安置处可好?”
天家自己身子气力不接,倒是因为李梵音入宫了心情好居然起了在宫中游览一番的心思。外头的崔英早已等候多时,听得天家这般说话连忙吩咐了左右小太监前去准备了两副车辇,又差人将御花园重新打理一番顺便将闲杂人等都清出去。
天家这会儿倒是毫不避忌地给李梵音当起了指路的角色,平素里对这宫中尚算满意的天家难得地带了些赫赧,因着他年岁高渐高而属于走动品鉴,他怕现下宫里的布置会叫李梵音觉得不满,毕竟是那般出色的一个人。
“梵音,你来得匆忙殿中尚有许多来不及整理的,缺了少了都吩咐下人去置办,宫里什么都有。”
李梵音表情很浅,也不愿拂了天家的好意,“喏,皇上厚爱了。”
两人游览了一下午,从李梵音的阚明殿到御花园,再从御花园到明德殿,但凡是主干道上的殿宇天家都一一领着李梵音瞧了一遍,有时候两人都觉得疲累便掀开车辇远远看上一眼。崔英中途催着人换了好几次茶点,那太监皆是小跑着来回累得换了三拨人,就差遣那皇宫的传令官来做这差事了。
待最终传召薛岐给李梵音在阚明殿里把脉开了药方之后,天家眼看着李梵音准备安置了这才支撑着疲累了一整日的身子回宫,路过御书房的时候突然鬼使神差地传令今夜息在书房处。崔英机灵懂事自然安排妥当,到他捧着明德殿那些天家未处理完的折子过来的时候便见天家站在一柄一人高的碧玉屏风面前,那屏风半侧着对着内室是以只能影影绰绰瞧见一半天家的轮廓。
听到动静,天家仍是一动不动地立着。崔英走近了才发现天家面色不好,天家昏迷醒来后便双眼有疾,平素里眸中好似蒙了一层眼翳一般,如今逆着烛火竟有些细碎的光点在里头跳跃。
崔英不敢同天家并立,是以并不知道天家的专注给了何物。半晌,天家朝他招了招手,“你来,且瞧瞧像不像。”
崔英领旨上前,才发现碧玉屏风上并立挂着两副丹青,左边的一幅是个年轻女子穿着一袭骑马装椅子飒爽地立于马侧,大风将她束好的头发吹得四散隐隐有些遮住了面颊,却可以明显瞧出来是个难得一见的好颜色;右边的一幅崔英是知道的,是宫宴的时候天家偷偷吩咐画师将李梵音的模样勾勒下来,因是天家喜好的容色是以便想着寻个机会收了来。
那会儿李梵音正好低头拢了拢袖口,面前是一张墨色的小几,红润的面色是因为饮了少许酒却显得温文尔雅、玉树兰芝。
一男一女,照理说再如何相像差距都很明显,偏偏这两人并立在一块儿却并不突兀。作画的时候皇后娘娘将将及笄,面容中稚气未脱,尤其以鼻尖上一颗黑痣独自显示着不凡的地位。再看那李梵音,那黑痣浅了,但由于不容忽视画师还是隐隐点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