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柯献到离园倒不算临时起意,缘是他也早已试探过那薛岐以及离园里伺候李梵音的近侍,回应皆是虚虚实实到底叫他拿捏不准。加之近日来他的确无心同李梵音亲近培养“父子之情”,这厮聪明唯恐是早已瞧出些端倪来了。
若说非得凑在今日,也是凑巧在柯献回府的时候遇上裘彩撷被恭送着出府。这个小姑娘他日前在大殿上是见过的,她容色出众但是眼神极为灵活不安分随了她那个狡猾的父亲。这回迎面遇上了便被她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因着身边周遭的下人都跪下叩了首,他自然只能摆出王爷的谱,见这小姑娘俨然也是恍然大悟的模样柯献心道这厮怕是要有所防备了。
他问了裘彩撷几句,搞清楚了她来的时间和同李梵音说了些什么话,是否有隐瞒他不知道只是当下小姑娘表现得倒是十分老实本分。
可笑!老实本分的人会设计得东宫惨死?如今天家也记恨她只是怕找不到机会,只好把她打包准备嫁给一个短命鬼守活寡。就是因着想到了这里,柯献才兴起了浓烈得兴趣到离园探一探他那短命的“儿子”。
宁王到的时候看到薛岐正在为李梵音诊脉,两人相对而坐见了他便要起身倒是柯献将两人的动作都止住了,他上前挨着李梵音那一侧坐,假装从不曾中途拦了薛岐的去路问过李梵音的情况。
“薛神医,世子如今如何了?”
薛岐尚在专心听脉中,被宁王突兀的出声搅得很是不悦。他皱着眉头觑了柯献一眼,没有回答。
“爹,我的病情大抵如此,您莫要为难神医才是。”李梵音在听闻柯献到来的时候便取了些细粉抹去了唇上的红润之色,他面色本就偏白只是这些日子将养得好倒是养出些血气来了。如今他虚弱地如此说道,整个人瘦弱而颀长好似风一吹便只剩下了一身素色的袍子一般。
柯献瞧着他的模样自然满意,就是这般连自己都认为命不久矣的样子才是李梵音该有的模样。他不赞同地横了对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分明在临山的时候你的身子好了不少。好好养着必定能够恢复健康的!”
李梵音垂下眸子,面上又是为难又是苦笑,“我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像爹一般骁勇,往后上战场保家卫国。只怕……”
瞧着这父子二人一个比一个的惺惺作态,薛岐着实是听不下去,他轻咳了一声拉回二人的注意,先告诫李梵音趁着风未起回房里小憩一番,等安抚好了这一边他才眼神示意宁王借一步说话。
宁王会意,两人到了早已枯萎露出一片颓败的花海旁,左右现下有个人在左右都是隐藏不住的。
“薛神医,有话不妨直说,本王心下都接受得了。”这话便是无论薛岐说出的病情有多么叫家属迁怒都赦免了罪责。
薛岐点了点头,“之前王爷问过,薛岐不说皆因尚存疑惑,现下倒是理清了思路。前几日饮下薛某开的伤药世子皆呕血了,我原以为是那一刀伤及了世子脏腑,现下一探查才发现那是积年累月的脏腑败坏,如今恐怕……药石无灵。”
宁王心道这薛岐倒是有几分能耐,也得亏那药是下在了母体身上,若是直接对李梵音用药恐怕这厮都能诊出个弯弯道道来。他面上故作惊讶悲痛的模样,反问道:“怎的至于这般严重?往常在临山那些大夫只道是先天不足之症,内里却有些虚耗却是个需要静养的病,绝不至于叫阿音堪堪二九年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