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星君,”陈袭善白净的面容上满是铁青,拢在袖中的拳头攥紧,整个人不见半日的乐呵呵,反而像欲择人而噬的野兽,目中凶光刺人,道:“你赶尽杀绝,不会有好下场的。”李元丰自有退路,胸有成竹,不惊不喜,俊逸自若,听到对方的话,只抬一抬眼皮,道:“这样的罪证,虽严苛一点,但没有冤枉你。”两个人说完,各自盯着对方。四下疏叶萧萧,树光浸绿。时不时有霜色弥漫过来,积下浅浅一层。似乎承担不了重量,随时会落到地上,溅起团团簇簇的雪意。见李元丰真的动了真格,陈袭善心中一突,这个时候,他岂能猜不出是有天庭高层要修理自己,而眼前这个看上去蛮横凶戾的七杀星君是个锋锐的刀?虽然正如自己所讲,替人当刀的,大多数没好下场,很多都成了替罪羊,这七杀星君不会有好下场。可自己大好前程,在天庭的日子有滋有味,为何要和对方同归于尽?想到这个,陈袭善目中的狠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诚恳,声音变得温和,有说服力,道:“七杀星君,你在天庭蒸蒸日上,只要按部就班走下去,未来大有可期。”“我们各自退一步,皆大欢喜啊。”“你看,好不好?”见到仿佛变色龙一样的陈袭善,罗冉仙子和明君仙子两个女仙对视一眼,都能够看到对方美眸中的异色,天官是好,但当得久了,习惯于做官的厚黑学,成天蝇营狗苟,确实少了三分仙家气度。这就难怪有的真仙宁愿在外面,以自身之力抵挡真仙之劫,而不是投身到天庭,当一个安安稳稳的天官。天官,是晋升的台阶,也是束缚的枷锁,其中的一个度,需要自己心中有数。不然的话,真成了陈袭善这般人物,自己都会厌恶。李元丰自顾自坐下,枝叶扶苏,垂光生绿,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藏在阴影中,连神情都变得模糊。陈袭善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前段时间他在天庭散布消息很大胆,不是因为不怕死,而是自认他有佛门靠山,认为万无一失。在陈袭善的算计中,佛门大兴是大势,现在气焰正高,天庭不会和代表大势的佛门敌对。可惜的是,陈袭善到底站的不够高,认知有错误,低估了帝君的手段和实力。佛门大兴,固然大势所趋,但这个趋势,不可避免会挤压其他势力的生存空间和利益,其他势力可身在局中,可不会无动于衷坐以待毙。大势是大势,但说到底,所有的大势都是有一个接一个的小势组合而成的,执行小势的则是人事。像天庭这般家大业大的势力,一定会有所动作,争取影响到一个个的小势,争取自己的利益不要被挤压。说到底,佛门大兴是大势所趋,只是一个趋势,但一句话就想让天庭或者妖族这样根深叶茂的庞大势力纳头就拜,怎么可能?他们会千方百计的试探,动作,抵挡,最好是让这一场大势成为虚火一场。“而且,”李元丰由于有勾陈帝君言传身教,站得高,看得远,能够看出天庭帝君暗地里打击佛门的意图,只要不摆在台面上,佛门也无可奈何。“至于我自己,”李元丰垂下眼睑,自己是被万星之主当成了对付佛门的刀子,可寻常的刀子虽然不甘,但无能为力,但自己不是浮萍一样,而是有根基之人,勾陈帝君和妖族在天庭的势力,任何人都得掂量一二。如果只这个,李元丰还会有点郁郁,因为经过此役,自己会损失惨重,最起码可以预见的是仙官暂时一阵子没法当了,得销声匿迹,可李元丰可不只勾陈帝君一个后路。“到时候恐怕还得感谢下万星之主。”想到自己以后的路子,李元丰嘴角勾起一个奇异的笑容,这般退出,正好送了自己一程。“七杀星君,”陈袭善看不到李元丰的面容,更不清楚李元丰所想,他见李元丰坐在石上,看似在沉思,还以为自己说动了对方,不由得心有喜悦,语重心长地道:“三思而后行啊。”实际上,陈袭善暗地里发狠,只要自己脱身出去,肯定要报复。自己可不是面团,是有脾气的!“是啊,想好了。”李元丰重新站起来,挥了挥手,道:“肯定要给你定罪,不过你放心好了,不会只有你自己,会有其他人跟你作伴的。”陈袭善先说了一个“好”字,以为李元丰真的听劝了,可等真听清楚后,他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仿佛被冻结一样,结结巴巴,道:“怎,怎,怎么回事?”“来人。”李元丰提起宝印,在陈袭善罪证玉简上一落,顿时圈圈晕晕的星芒浮现,交错纵横,难以磨灭,代表自己对陈袭善的罪证真实性负责,道:“把他带下去,交给有司,量刑定罪。”有实证,有拥有纠察逮捕权的仙官指证上诉负责,有司即可按照程序审问,判刑,定罪。“走吧。”这一次,有人上来,马上取出枷锁,套在陈袭善的身上,不同于刚抓来时候的质询,现在成了戴罪之身了。接下来,按着葫芦画瓢,将抓得的人全部变成戴罪之身,押向有司。干脆利索,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这个势头,让旁观的罗冉仙子和明君仙子都看得美眸中异彩流转。毫无意外,有司早就准备妥当,待收到李元丰送来的印上七杀星君宝印的证据,马上就开始动作,进行判刑。量刑绝对算不上轻,每个人所判的,都几乎是压在能够判的上限上。可想而知,上面的意志如何。当然了,由于判刑的都是实权人物,不会这么轻率,不会只一审,还会再往上提,但毫无疑问,他们的官位恐怕都保不住了。“这七杀星君是怎么了?”罗冉仙子和明君仙子两个人并肩离开,她蹙着眉头,想到七杀星君李元丰的变化,太过果决,太过锋利,完全不留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