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也不能比一个女子给比下去!邱若峰又咬了咬牙,迈步踏上桥头。毕竟是将门之后,武艺娴熟,身体素质也远超常人,最初几步,他走得极为顺畅。然而,十步过后,他的脸色却开始发白,汗水不受控制地淌满了脊背。
桥面在动,不是像他以前走过的木桥,石桥那样,在马蹄下微微颤抖,而是像波浪般,上下起伏。每当有骑兵从他身边经过,起伏的节奏和幅度,就会出现一次变化,让他根本无法适应,随时都可能被甩出去,一头栽进桥下轰轰作响的急流!
想要后退,已经来不及,他也丢不起那个脸!将身体向前弓了弓,邱若峰尽全力稳住自己的下盘,同时腾出右手,去扶身边的粗绳。这个动作,有一大半儿是出于本能,严重缺乏考虑。结果,半空中看似绷得紧紧的粗绳,居然瞬间“塌”向了桥外,将他闪得彻底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如同木桩般,斜着“挂”在了粗绳上。
“救——”求救声脱口而出,却又被他果断憋回了肚子里。黎明前的时间非常宝贵,骑兵停下来帮他,肯定就会堵住索桥。他邱若峰没本事,帮不上大伙的忙也就罢,却至少不能拖大伙的后腿。
正在过河的骑兵们,谁也没听见他的求救声,或者,听见之后,因为军令在身,不敢停下来相救。一个接一个,继续水滴般向前“滚”动。每通过一个,都将桥面压得如同波涛般起伏。
用嘴咬住第三只弩弓上的皮索,邱若峰将左手也腾了出来。两手紧紧抓住粗绳,双脚、双腿和腰杆同时发力,试图把自己身体“扶”正。这一套动作,不能说错,却没发挥出任何用场,只是让他与桥面起伏的节奏更不合拍,需要花费更多的力气,才能保证身体不被直接甩向“深渊”。
第一次尝试失败之后,他稍微停顿了几个呼吸,然后又开始第二次尝试。第二次尝试很快宣告失败,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又尝试了第三次。然后是第四,第五,第六次……,全都以失败告终。
时间忽然变得飞快,几个呼吸功夫,就仿佛过去了一百多年。手臂、大腿,小腿处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身上里衣,完全被汗水湿透,又冷又粘。套在上半身的镔铁甲,重量宛若磨盘。
仍然没有人顾得上停下来救他,骑兵们一个接一个,从他身边通过,谁也无暇分神。邱若峰的嘴巴动了动,又倔强地闭得紧紧,随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快耗尽了。当双手无法抓住绳索的时候,他肯定会掉下去。身上套着镔铁背心,还挂着三把手摇弩,他那点儿三脚猫的水性,接下来肯定会一沉到底。
“至少老子到死,都没有成为拖累!”骄傲地在心中嘀咕了一句,他准备听天由命。就在此时,一股大力忽然从腰带处传来,将他直接拉出了鬼门关。
“废物!”杨成梁的骂声,同时传入他的耳朵,又冷又粗,却胜过天籁无数。
膝盖弯曲,身体本能下蹲,同时松开握紧绳索的手。一半儿凭借本能,一半儿凭借信任,邱若峰成功蹲在了桥面上,恢复了身体的平衡。随即,脖子后便传来一阵火辣辣地疼。
“站稳了,别趴下!”杨成梁狠狠给了他一记“脖搂”,紧跟着,单手搀在了他的腋下。“往前走,别朝两边看,就像平时走路。那么大一匹马都掉不下去,你怎么也不会比牲口更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