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嘿嘿……”周围弟兄们的咧嘴而笑,眼睛和牙齿在星光下闪闪发亮。相处久了,大伙都已经摸透了这位骆师叔的脾气,根本不把他的抱怨当一回事儿。
骆怀祖自己,也只是习惯性地随口抱怨一下。内心深处,其实得意远远多过懊恼。迅速将装着老虎屎尿的袋子收回,他连手都顾不上擦,就又从胸甲内,掏出一袋子细细的木条,挨个分发到身边弟兄们的手中,“这样,你们跟我学。有点儿苦,但是提神!”
“呃!”众人厌恶地捂住嘴巴,却不敢违背骆怀祖的命令,强忍着作呕的感觉,陆续将木条咬在了上下牙齿之间。
一股浓烈的苦味,瞬间直冲大伙顶门。随即,口水上溢,舌尖开始发麻。‘原来是为了避免发出声音,惊动了城内的守军!’有机灵者,立刻明白了骆怀祖的用意。忍住将木条吐掉的冲动,继续紧咬牙关。而骆怀祖本人,却不对大伙做任何解释,迅速从任五手中接过包裹着厚布的玻璃灯笼,将对着远处的那一面儿,轻轻拨开一条缝隙,随即,又迅速收拢。
灯光一闪而逝,从远处看,却格外清晰。数百步外,立刻也有乌鸦的声音响起,“哇哇,哇哇,哇哇……”在冰冷的夜里,令人头皮发乍。
骆怀祖接连发出了三次闪光,对面不远处,也迅速用乌鸦声做出了三次回应。紧跟着,任齐和郭敬各自带领一百多名弟兄,悄然从黑暗中摸过来,将已经上满了弦的擎张弩,对准城头。随即,张潜也带着千余弟兄出现,正对城门位置缓缓列阵。
骆怀祖没时间等待张潜将攻击队形摆好,放下联络用的灯笼之后,他再度朝身后挥手。两名弟兄迅速推上来一只独轮车,将上面的被子快速掀开,露出一排整齐的竹竿、木扣和麻绳。
骆怀祖迅速抓起四根又短又短粗的竹竿放在地上,随即,为竹竿套上木制的锁扣。紧跟着,又将两支手臂粗的竹竿,塞进了锁扣的孔洞之中。
几名机灵的兄弟,主动上前帮忙,将更多的不同长短的竹竿和木扣,从车上拿起来,递给骆怀祖。后者则有条不紊地将竹竿和木扣组合,转眼间,一座修长且结实的竹梯,就出现在了城墙之下。
更多的竹竿和木扣,被安装在了竹梯之上,短短二十几个呼吸之后,竹梯就延伸到了三丈半长。骆怀祖抓起绳索,将绳索的一端套住竹梯顶部横梁,又将绳索另外一端缠在竹梯底部了辘轳上。一名弟兄弯下腰,单手快速摇动木柄。随着细细的“吱吱咯咯”声,竹梯被绳子拉起,顶端迅速高过了墙头。
四名弟兄齐心协力,推转动竹梯底座。将竹梯顶部的钩子,与城墙搭稳。骆怀祖冲大伙点了点头,随即拔出横刀,脚踏着竹梯直奔城头。
任勇拎着兵器,,重复跟骆怀祖一样的动作。紧跟着,是五十多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弟兄。一个接一个,身形灵活,动作迅捷,转眼间,就已经陆续到达了城墙顶
寒风凛冽,将老虎屎尿的味道,吹入城内。没有狗敢发出叫声,一片寂静之中,骆怀祖带着弟兄们在城头列阵,同时冲着下面轻轻招手。
先等城的五十多名弟兄,自动分为两队。一队向左,一队向右,各自占据一段城墙,给其余弟兄腾出空间。随即,王翰也带领五十多名弟兄,踩着竹梯,无声无息地攀向了墙顶。
星光忽然变得极为明亮,能清晰地照见每一个快速移动的身影。而寒风也忽然变得更加凛冽,冻得人的脸,刀割一般疼。
站在城墙下压阵的任齐和郭敬等将士,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一眼不眨地看着骆怀祖、任勇和王翰两人带着弟兄,在城墙上汇合。然后看着弟兄们俯下身体,悄然摸向敌楼。看着弟兄们距离敌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头顶上的兜鍪,倒映着星光。手中的横刀,耀眼生寒!
郭敬等人举着擎张弩的手臂,早已经又酸又麻。大伙扣在机关上的手指,也早已冻得失去了感觉。但是,却没有人希望扣动弩机!
快些,再快些,弩机永远不要扣动才好。将敌楼中的守军,在睡梦中杀死才好。在城中突骑施人都毫无知觉下,打开城门才好。老天爷,你可千万睁开眼睛,不要让敌楼里的突骑施人忽然恢复警觉,不要让城里的狗,发出叫声。
也许城中的突骑施人恶贯满盈,也许是老天爷真的开了眼睛,并且听到了大伙心中地呼唤。今夜,幸运从始至终,都笼罩在骆怀祖、王翰等人的头顶。一直到他们摸到了敌楼前,用刀子封住了门口,里边的突骑施武士,依旧毫无察觉!
王翰毫不犹豫,带着弟兄们沿着马道狂奔而下。骆怀祖则抓起一枚手雷,用火折子点燃引线,直接塞进了敌楼的窗子。“轰隆!”一声巨响,沉寂不再。敌楼内,火光闪烁,数十道身影在里边跌跌撞撞。
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手雷被点燃,从不同的窗子快速塞入。“轰隆!”“轰隆!”“轰隆!”爆炸声连成一串,敌楼被震得摇摇欲坠。木门被人从里边推开,几名突骑施武士顶着一脸血,跌跌撞撞冲出门外。
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的任勇,带领弟兄们快速挥刀,将冲出来的突骑施武士砍翻于地。其余侥幸没被手雷炸死的突骑施武士不敢再从门内硬冲,换了一处未曾有手雷丢进来的窗户,争先恐后向外翻越。
郭褀带着弟兄们迎面堵了上去,挥刀朝着突骑施武士身上猛砍。后者虽然吓得惊慌失措,却不肯放弃抵抗,怪叫着举刀迎战。双方训练度相差悬殊,身上的铠甲保护力也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转眼间,从窗口跳出来的突骑施武士,就全倒在了地上。而郭褀等人身上的铁背心,却只被砍出了几道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