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向晨愣了愣,记忆里谢珉好像从未反驳过自己,更何况他也明明没说错,《基督山伯爵》就是那样一个故事。
谢珉说:“是讲几个社会渣滓犯下罪行,却名利双收,男主最后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们得到应有惩罚的故事。”
“有区别么?”谢向晨一头雾水。
谢珉只是换了个角度概括了同一个故事。
而且他实在难以相信,“渣滓”这样的词是从平时重话都不忍说的谢珉嘴里冒出来的,那样突兀生硬,像洁白的纸上有了个污点。
谢珉却摇摇头,并不准备再继续这个话题:“快迟到了,你快去吧。”
“嗯!”
谢珉替他整理领带,他的手在深黑色领带的映衬下越发光洁,谢向晨不由自主将之握住,放在心口,郑重地说:“珉珉,等我。”
等我夺回失去的一切,让你过上好日子。
谢珉的目光停在谢向晨的手上许久,半晌笑说:“好。”
谢向晨放开他,拿上公文包,就要关上车门,谢珉伸手制止:“我送送你。”
“快回去,下雨呢——”
“要的。”谢珉坚持。
“要送的。”
他不知为何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送字在唇齿间逗留,似是别有意味。
……
送谢向晨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的刹那,谢珉神色冷淡下来,转身说:“喊安保部门上楼。”
“啊?”正在堂而皇之议论贼心不死的谢向晨以及谢向晨和弟弟不为人知的暧昧关系的员工们纷纷呆住。
“听不懂人话?那可以不用干了。”
他们看着谢家的养子、谢向晨的弟弟走上了董事长专属电梯,刷卡,启动电梯。
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终于醒悟,一时瞠目结舌。
“快,快去找安保部门!”
底下大堂里炸开了锅:
“是他啊!!”
“我的妈啊啊啊!!爆炸新闻!!”
“我完了我刚当着他面说他和谢向晨有一腿!!”
“等等那个对赌协议——养子谋夺家产??”
“woc……”
……
“您好,我是来感谢董事长的。”董事长办公室前,谢向晨作笑对新来的秘书说。
董事长在对赌协议完成后并未驱逐他,反倒应他的再三要求,在向晨娱乐给他留了个不低的职位,可以说仁至义尽,按照礼数,他该当面致谢。
说起来,他还没见过他,听说他远在国外,事务繁忙,和他交接的一直都是他的律师。
谢向晨像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因即将要见高层领导,心下充满了紧张。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说出这句,秘书看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秘书凭良好的职业素养忍住了:“跟我来。”
谢向晨一进去,就看到了个有点熟悉的人影。
那人侧着身,似乎刚洗过手,正在用纸巾仔仔细细擦拭,他擦得太用力,手上的皮肤都微微发红,应该是粘上了什么难以抹去的脏东西。
谢珉前前后后洗了三遍手,还是难受,干脆放弃不折腾自己了,他将揉皱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抽开椅子坐下,敲敲桌子,头也不抬:“坐。”
谢向晨后知后觉,惊道:“珉珉你怎么在这?!”
“你说我为什么在这?”
谢向晨怔住了。
眼前人仍是一模一样的眉眼,给人的感觉却天翻地覆。谢向晨猛地发现,他好像极少对上谢珉的眼,他面对自己时总低着头或移开视线避免目光交汇,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打量这双眼睛——漆黑而深邃,上挑的走向,配上他过于精雕细刻的五官和削尖的下巴,让他平白多了分讥诮刻薄。
冷得厉害。
谢向晨从前入目的总是他微红湿润令人浮想联翩的唇,如今才注意到那唇有多薄,唇角锋利得像刀,那双眼睛硬生生将他面上的诸多秾丽艳色逼退,徒留凛冽的寒意。
谢向晨呆呆看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秘书:“董事长我先出去了。”
谢珉摆摆手。
谢向晨在这一声里如遭雷击。
“董事长……?”
他喃喃,突然眼睛赤红:“谢珉你玩儿我!!是你!!”
谢珉抬头看他,露出的那个微妙的、有些怜悯的表情,就好像在说——“对,我就是在玩你,你居然才知道”。
谢向晨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握住了,他像只狂怒的野兽,就要冲过去殴打谢珉,却被蜂拥而入的保安制住了,挣扎着,仪态尽失。
门外好奇的员工不怕死地在张望,跟着保安一起涌进来的,还有听到员工议论意识到事情不对的小股东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