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荆正眉梢微挑,“如此,不是让皇帝和百里族连在一块儿了么?”
“义父,尧庆丰为人懦弱,偏偏疑心病很重。他惊魂未定地逃出来,孤身一人,百里觅茶却带着几万大军赶来,他怎么敢冒然相信率着大军的百里觅茶呢?”
这话说得不错,钦荆正点头,“说下去。”
“女儿取得了尧庆丰的信任,便可留在他身边,在他和百里族之间周旋挑拨。”
“我会告诉尧庆丰,百里族已与您联手,此时带兵而来,目的是取他首级。尧庆丰闻言,必然胆战心惊,龟缩在行宫中,绝不敢见百里觅茶。”
“我再诓骗百里觅茶,说,您在四周埋有暗兵,一旦百里族撤离,皇上就性命不保。”
“这时候百里族只得留下来护驾,等日后再另想办法助尧庆丰上位。”
沈芙嘉莞尔,“等义父稳定了帝都局势,我就立刻杀了尧庆丰,百里族空守一场,回头一看,您已是尧国的新皇了。”
“好啊……滴水不漏。”钦荆正闭上了眼,“芙嘉,我早知你机敏聪慧,如今看来,你日后的成就在我之上啊。”
“芙嘉不敢。”沈芙嘉低头,“女儿万万不敢与义父相比。”
“不必自谦。”钦荆正看向她,“此事若成,你便是开国武公主。我的几个儿孙都不成气候,等我退位时,必封你为摄政公。”
沈芙嘉当即跪了下来,喜不自胜道,“多谢义…不,多谢父皇!”
钦荆正定定望着她,眸中划过沉沉的精光。
片刻,他伸手扶她起来,“你刚才有句话说得好。尧庆丰确实配不上你,可你也不小了,不能总是一个人。”他拍上了沈芙嘉的肩,“等事情了结,我就将我的幼子许给你做正夫。”
沈芙嘉倾身,欣喜道,“儿臣多谢父皇!”
“别忙着谢,我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你办。”
“父皇吩咐。”
钦荆正道,“去除尧氏既是你提的,那就由你去做。”
屠杀皇室,这罪名毕竟不小,钦荆正不想沾上。
沈芙嘉噗嗤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父皇放心,芙嘉绝不会留下一个尧氏孽种!”
说这话时,她眼眸清澈,笑容纯然,没有半点不情愿。
钦荆正心中一叹,如今,他是彻底相信了沈芙嘉不是尧庆丰的人。
相处八年,尧庆丰对沈芙嘉百般讨好,沈芙嘉却对他没留下半点情谊。这样的女人实在可怕,所幸她站在了自己这边。
“父皇不必有所顾虑。”临走前,沈芙嘉再一次给钦荆正定心,“这些年尧国本就是您在打理,尧氏德不配位,上天都不容他们。”
“那百里族更是贪得无厌,处处紧逼。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些年他们但凡愿意留一线,我们又怎会对他们出手?”
钦荆正负手点头,深深吸气,“你说得对。”
不能再犹豫了。
今天百里族要降税、要省要岛,明天就能要走半个尧国。这些年百里族吞了他多少好处?再这么吞下去,他钦氏早晚会被蚕食殆尽。
钦荆正双眸微眯,划过狠戾。
百里觅茶——这都是她逼他的,可怨不得他。
……
天光微亮,慕一颜来敲宓茶的门,“宓茶,你醒了吗,我们要进宫了。”
门里传来一声模糊的响应,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换了身衣服的宓茶从中走出。
慕一颜看见她的脸色后,狡黠笑道,“怎么了,昨晚芙嘉没让你睡好?”
宓茶一愣,反应过来后讪讪一笑。
确实是沈芙嘉没让她睡好,只不过不是慕一颜理解的那样。
慕一颜看出她笑容里的牵强,意识到自己可能猜错了,隧问,“难道你是因为今天的宗族大会而紧张?”
“那倒不是。”宓茶摇头,“这次的大会我们就是走个过场,没什么可紧张的。”
这次的宗族大会,百里族没什么要说的,因此翡丝芮、樊景耀、郁思燕都没跟来,就宓茶带着秦臻慕一颜来看看。
秦臻也来到了宓茶房前,听见这话,她问,“不是说想要把税砍掉一部分,再拿下斛省和蓝石海湾里的那两个岛么?”
“也就是随口一提。”宓茶说,“族里对这几件事不抱希望。只是各宗各族都来哭穷,我们要是不提点什么,显得太富裕了,那尧廷就得向我们哭穷。”
她拍了拍脸,调整好情绪,对两人道,“我准备好了,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