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用。”钦荆正腰背拔直,就算他们现在有求于百里族,那他也是尧国的首相,是一等大公,是宓茶的长辈,没有低三下四的道理。
宓茶抬眸,那双黑眸里的神色明明灭灭,万分复杂。
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她道,“那如果5000亿尧币只能兑换70亿、60亿、50亿的国际通用货币,政府还够用么?”
钦荆正眉梢一跳,抬眸望向了她,“你什么意思!”
宓茶垂眸,“我不希望尧币再贬值下去了。您说呢?”
三人惊愕无比,眸中皆是凝重,厅内一片寂静。
今天来时,见厅里只有一个百里觅茶和两个年轻人,他们本有些窃喜。
百里觅茶心软,又不擅长拒绝,或许能扳回一城,可没有想到她竟变得如此狠心。
百里觅茶说话软声软气的,内容却辛辣恶毒,如果再来一次金融战,尧国就真的要易主了。
“百里族当真不顾生灵涂炭?”外交大臣试图击溃宓茶的心理防线,“尧国境内,有多少企业倒闭、有人失业?好一个救苦救难的百里族,可怜我尧国百姓还信以为真,念着你们除瘟疫的好!也不知道他们家破人亡、饥不果腹也为谁所害!”
“说得不错!”慕一颜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摊上这么一个腐朽无能的政府,尧国的百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突然被打断,外交大臣双眼一瞪,“你…”
“你什么你!”
慕一颜走去了他的面前,声音越利,“这么小小的一场风波尧廷都挺过不去,干脆别叫尧廷了,改名叫尧不廷多好?”
“尧国上下总共才几颗传送点?修这点传送的钱都要问别国借,为了这么丁点钱,高高兴兴地让人家把重污染的工厂开到自己的土地上,让自己的百姓拿命去给外国人打工,那污染不往你家窗户里灌就和你没关系是吧?”
“你…放肆!”内阁的三人从未见过慕一颜,这丫头片子看着斯斯文文的,说话怎会如此刻薄?
“放什么肆?”慕一颜不给他留一句话的时间,“尧国的风控是谁在做?尧国的财政危急是谁在救?蝇营狗苟、尸位素餐——你和那些白吃公粮的官员才是放天下大肆!合该推出去斩首谢罪!”
“你…你……”外交大臣被气得双颊绛紫,宓茶也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她第一次对慕一颜目瞪口呆是看见她和付芝忆打架。
那时的宓茶怎么也想不到,文雅如公主的女生居然会像泼皮无赖似的和人在地上相互扭打。
看着大厅中激情愤慨的慕一颜,宓茶不禁默默感叹:
果然,再文静秀气的攻科,骨子里也是血气方刚的。
和宓茶相比,秦臻则十分淡定,看着慕一颜的眼神中甚至隐隐有着笑意。
从小到大,不管在哪个学校,慕一颜的语文成绩都位数第一,连陆鸳都无法超越。
她伶牙俐齿,出口成章,又打小在舞台上演出,早已习惯了万众瞩目和渲染气氛,根本不会怯场。
今天的这段把尧国的外交大臣堵得回不了嘴的发言,只是慕一颜的正常发挥而已。
啪——!
慕一颜俯身,将那张承诺书一把拍在了钦荆正身旁的小几上,她的影子被灯光打下,玲珑的身影笼罩住了一国首相。
她一手拍桌,一手叉腰,一字一句道,“这承诺书我劝您收下,那些欠款的项目也早点拿出来,这样对您、对尧国的百姓都好!”
同为擅长言辞的一类,慕一颜比沈芙嘉更加张扬自信,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内阁的大臣们头一回被一个二十来岁的丫头片子逼成这样,一时都没回过神来。
“百里觅茶!”倏尔,首相沉声质问,“这就是百里族的待客之道么?”
宓茶眨了眨眼,说:“义父是家人,不是客人,家人之间没有隔夜仇,有话就该敞开了说。”
钦荆正被气得冷笑,今天见面到现在,宓茶一直喊他“首相”,如今倒是记起他是“义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