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蝶愣了愣,没接。
段沉:“嗯?小蝴蝶不爱吃这个吗?”
岑蝶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喜欢的!”
“那就好。”
段沉随口应过声,拆了雪糕外包装,走到门外。
岑蝶盯着玻璃门方向看了好久,确定他一直站在那里,并没有要走。这才拿上自己这根雪糕,绕出收银台,大步跟上前去。
正值酷暑。室外没有空调,闷热感弥漫,始终难以消散。
两人并肩站在门边。
谁都没有说话。
岑蝶想,就算每天都只能在这个便利店里见到他,就算只能说上那么两三句话,她也会觉得满心欢喜。
只要能站在段沉旁边。
思及此,她脸上也不自觉带上了笑意。
段沉余光扫到她表情,问:“笑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这么高兴吗?”
被他一问,岑蝶脸颊泛出红晕。
连忙垂下眼,摇摇头。
段沉也没有追问。
顿了顿,他再次开口:“我还以为小蝴蝶会联系我呢。”
“啊?”
闻言,岑蝶有些不知所措,瞪大眼睛,转过头。
两人对上视线。
就算是吃雪糕,段沉的动作也依旧慢条斯理、不急不缓,像是坐在米其林餐厅里品尝昂贵珍馐。
举手投足间,时时刻刻都能看得出出身与教养。
岑蝶看呆了眼。
段沉笑起来,“今天怎么有点呆呆的。”
“……”
脸颊热度居高不下,好像快要烧起来。
她绝望发现,越是在意,越是无措。
这会儿,段沉已经咬掉最后一口,雪糕棍拿在手里,随意转了一圈。
他换了个话题,漫不经心地问:“我听顾庭山说,小蝴蝶高考是考上了c大?”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岑蝶“嗯”了一声。
“成绩这么好,怎么会来这里兼职呢?上夜班这么辛苦。”
段沉点了支烟,烟雾氤氲而上,迷糊了他的眉眼,“……去做家教不是挺好。”
这是他第一次问得这么深入。
自从两人相识以来,除了随口问了句年龄,段沉没有主动打听过任何岑蝶的私事。仿佛只是知道了名字,认识一个标签,足以。对她这个人,他完全不好奇。
本该是一个值得欢喜的开端。
但这个问题,却犀利得叫岑蝶心悸。
高考出分那天,她在同城网上挂上了个人信息,打算趁着暑假带几个高中生补课,给自己挣学费。
海市是一线城市,消费水平高,一对一家教市价也叫得极高,
一般按照小时计费。
在职教师是一档,大学生是次一档。其中,再按学校排名具体划分。
岑蝶这个高考分数,又是应届考生,差不多能到100左右一个小时。趁着暑假,每周做几个家教,差不多就够学费,还能有盈余。
她打算得很好。
然而,在岑蝶上完第一堂家教课后,当天晚上,那个学生家长发来消息,二话不说,直接要将她辞退。
为什么呢?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问。
对方完全没有客气。
“我打听过了,你爸爸有案底,我不放心。别到时候成绩没上去,还把我家小孩带坏了。”
之后几家亦是差不多情况。
“杀人犯的小孩怎么能教小孩子啊。”
“成绩好有什么用,人品更重要!”
“网站为什么不审核一下大学生的资质啊?要不是我们特地去打听了一下,不就被骗了吗!”
“……”
于是,岑蝶明白了,家庭是她的原罪。
甚至能严重到,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暑假兼职,只能跑到这么老远的小店里做苦力,才能免受那些白眼和非议。
但这种真相,如何能告诉段沉呢?
岑蝶摇了摇头,避开对方视线,努力藏住自己的小心思。
“有一些私人的原因。”
她小声解释。
“哦,是这样啊。”
段沉挑了挑眉,默不作声地抽完手上这支烟。
“走了。”
说完,他往前两步,背对着岑蝶,挥挥手,算作道别。
岑蝶心脏猛地一跳。
在这一秒,她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再次将段沉叫住:“段沉!”
段沉停下脚步。
侧目。
岑蝶:“我还能再找你吗?”
夏日夜空下,男人身形颀长清瘦,侧脸英俊。
整个人如同一轮月光,清辉皎皎。
他说:“当然可以。”
“……”
“明天晚上,到上次那里来找我吧。小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