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抵,当人心里有了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的存在、时时刻刻惦念着的存在,就难免有了顾忌和忧虑。

罗域的能力比馥碗更强,他说过,如果真要说谁是异类,那么罗域才是真正担心会被世人发现的“怪物”。只是罗域惯于隐藏,融入社会,所以他在规则内游刃有余,知道如何达到那个平衡点。

可就算已经这样强了,还是会害怕。

馥碗站在男人身后,定定地看了罗域的背影好久。

见男人始终没有起来,也没有回头看他,馥碗才摘了帽子,走过去,弯下了素来挺得笔直的脊背,规规矩矩地在旁边的小蒲团上跪好。

他侧头看了罗域一眼,先是看到了男人近乎完美的侧脸,接着对方同样转过头,看了过来,他就若无其事地转回去。

然后,馥碗循着记忆,伏下.身体,认认真真、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又直起腰,看了一眼佛像,再次磕了一个头。

他脸上神色冷冷淡淡的,乍看起来有点木,动作却极为诚恳。

做完后,馥碗也没有看罗域,只是平静地看着慈眉善目的佛像。

他想,他知道罗域害怕的是什么。

罗域怕他累,怕他饿,怕他痛,怕他哭,怕他生病,怕他受苦,最怕的是,他会死,会夭折。

过去在地牢里怕他扛不住折磨死了,如今安全了,又怕他身体里面的药剂会如同爆起的恶鬼,再次试图害死他。

这不是没有缘由的关心过度,而是设身处地,考虑任何环境下他可能受苦的情况。

馥碗看着佛像,想,要是朝神明磕个头,带着护身符,好好吃饭上学,喊顾晏爸爸,拥有家人和朋友,就能让罗域放心一点,再放心一点点,那……也没什么难的。

他不知道如何和别人和平共处,却第一次尝试着关心和体贴罗域,站在罗域的角度,去思考男人忧虑的事情。

而结果也不坏,这感觉也很好。

馥碗跪的姿势很端正,却莫名透着股小孩子一样的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