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可偏偏,他站在这里,不能进去。

做父亲的,弄丢女儿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回家,他又怎么能,怎么能进去捉奸。

更何况,那肃毅侯只怕求之不得他捉奸,如此才能名正言顺,明目张胆来找月容。

月容是他乖囡,是个好的。她若是想嫁人,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行,只唯独顾知山,他不乐意。

心狠手辣,狠起来连自己都下手,又是个没多少廉耻的,月容还是黄家的媳妇,他便想着法子,把人囚禁在相国寺之中,黄家一个人也不许接近。

如此占有欲,又如此心黑,善于谋略的一个人,月容娇滴滴女儿一个,怎么会斗得过他,还不是,如同孙悟空一样,怎么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

得给月容,找个佳婿才行。不求身份地位,只把月容捧在手心里疼,才是顶好的。

身后,张大也一脸不痛快,握紧拳头,恨不能冲进去打碎顾知山脸皮,他实在是过于猖狂,这是张家,客房,他竟然还哄的妹妹做那等子事儿!

可她的蠢妹妹,看着是个机灵的,竟然是被男人算计的明明白白。

那男人把握住她每一个弱点,心疼他未眠,心疼他受了伤。

那一项,不是他自己算计来的。若说不睡觉,连日来肃清官员,又要筹备鞑子来议和的事情,样样都要父亲和肃毅侯做主。

他的确是忙,可满朝文武,也不是吃素的,哪一个不是尽忠责守,克尽职责。可偏偏他,在相国寺守着陛下疲惫,来月容这里装可怜。

抬头,见父亲背影带着痛楚,咬牙,“父亲,咱们先回去吧。”

若是等会儿妹妹出来,看见二人在外面,怕是会觉得难堪。

张太傅脚步不稳,痛惜目光再次看了眼室内,转身,见儿子也一脸愤懑不平,知他同样不满意顾知山。

突然倒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宋家的人,是不是来京中了?”

“大舅哥前阵子家里蒙了丧事,来京中和妹妹说说话。宋家只剩他们兄妹两个,前头那个,更是连个子嗣也没留下…”

张大提起这个,也面带不忍。张大奶奶娘家宋家也算是名门,历代皇商,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门庭。

只唯独,宋柯婚事并不顺利,那位嫂子进门便是身体孱弱,至今也没个子嗣。

不过,父亲怎么突然问起宋家?

父子对视,瞬间明白两方的打算。张大忙抬头拒绝,

“宋柯虽好,可不是妹妹良配。”

倒是,张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父亲,陛下状况不好,外祖父携王府上下回京,我听闻忠王子嗣各个精干,虽无王室名号,可也出众,不如?”

忠王府。张太傅顿足,抬头去看天空中月色。临近月底,半弦月在空中若隐若现,阴云飘过来遮住月色,天地之间黯然。

若是忠王不谋那九五至尊是可以的,若是图谋九五至尊,再扭头,看向室内,除歇,隐约可听见男人在哄佳人,似是为自己的孟浪道歉。

若是忠王一脉图谋九五至尊,顾知山这等人物,怎么会就此放过忠王一脉。

“忠王府不行。”

张太傅想起这些,果断拒绝。

随即眉毛舒展,和月容极为相似的桃花眼染上几分深沉。

好在,朝廷中近来事务繁多,陛下昏迷不醒,太后也忧心忡忡,身体状况日益变得衰弱,顾知山只碍于这一点,便不会让月容早些进门。

只不过,他们不让月容和顾知山来往,会如愿吗?

迈出小院的月亮门,张太傅顿足,挥手让亲近小厮上前,吩咐他,

“明日一早让人往宋家去,请宋家大爷来家里吃酒。”

张大跟在后面听的一清二楚,想起大舅哥风流倜傥模样,若论外表的确是配的上妹妹那样的人品。

财富可通天上去,金银粮食都成了泥土,若是富贵人过一生,这位大舅哥的确是良配,回去,和张大奶奶商量一下才行。

一夜转眼就过,张太太一夜未睡。

晨起五更天,陪嫁婆子悄声进了内院,在张太太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太太这才好了几分,转身,见内间张太傅已经起身,冷眉道,

“月容昨日,一宿没回去。”

没回去,自然是在顾知山哪里睡了一夜。

张太太自然也明白,眼眶发红,气的眼泪汪汪,

“我囡囡才十六,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疼她,便被人盯了去。

你说顾知山那样的人物,他,他竟然留囡囡在他屋子里!”

明目张胆,毫不收敛!

“他到底是怎么看待咱们的月容,这事儿要是传出去……”

后半句没有说完,张太傅便起身,坐到张太太身边,问她,

“我若是把月容嫁到外地去,你可舍得她?

等我过几年,陛下能亲政,便告老还乡,和咱们囡囡一起生活。”

张太太听闻这话,忙把眼泪擦干,忙不迭拉住张太傅手,问他,

“你心底大概有数了?是哪家的孩子?是哪一个地方的,和咱们家有什么来往?父母是哪一任的官员,可有脾气暴躁不顺的,省得咱们月容受委屈?”

一句一句,连串炮一样问了出来。张太傅越听,越觉得可行,

“你认得他,儿媳妇的亲哥哥,宋柯。”

“是他。”

张太太一时愣住了,倒是想起前阵子宴请柳家,宋家送来的螃蟹好大一个,市面上寻都寻不到,可见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婆媳关系也不必忧虑,宋家二老早早就没了,只唯独一点,

“那宋柯原配方才过世,怎么也该为原配守孝才是。

更何况,这个时候,老爷何必去戳人家的肺管子。”

刚没了嫡妻,便迫不及待相看,便是人再好,也要减去几分。

张太傅自然明白这个,轻拍夫人肩膀,说出一直以来,被张家人下意识的忽略掉的事实,

“月容和黄忠义虽是冲喜,可京中人人得知她是再嫁之身。

顾知山便有万般好,只他心机深沉,谋我月容,让她未嫁便受辱,我断是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