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轻古举起空酒瓶,像是在敬酒。
轻古没跟他客气,又掏一瓶酒,掰开瓶口自己开喝。
男人看得
直吞口水,他看看手里的空瓶,有点后悔喝太快了。
轻古把空瓶一扔,问:“你去过下面了?”
男人这次很干脆:“去过,和我的队伍。结果你应该猜到了,他们都死了,就剩我一个。”
他苦笑起来:“明明我才是那个能不能出去都无所谓的人,可老天跟我开了个玩笑,让我成了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多讽刺。”
“想淘汰还不容易,”轻古不再停留,招呼她的队伍继续前进,只留下一句,“再下去一趟,说不定就死透透了呢。”
男人觉得这说法很有趣,轻古这个人也很有趣,能在死前遇上个有趣人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于是男人利索地爬起来,踉跄着跟了上去。
沈易方追上轻古,送她个大拇指:“你真神,给他喝瓶酒就让他主动跟上来了。”
轻古很肉痛:“那瓶酒在兑换处值一个积分。”她可是下了血本的。
沈易方:“……”您脑子里除了钱能想点别的么?
轻古揉揉快疼抽的脸,努力平复着破财的心痛,说道:“枉死鬼一个。”
沈易方一怔:“意外死的?我还以为他是病死的。”
轻古在自己脑门上点了点:“枉死之人这里有个印记。”
沈易方回头看半天也没看到轻古说得印记什么样。
轻古把他脑袋掰回来,免得他扶着老太太撞树上:“不是什么人都看得见,你连个鬼都算不上,更看不见了。”
沈易方有些遗憾,但一想到自己有个看得见印记的绑定老大,又迅速振作起来。
轻古说:“我不太喜欢枉死鬼,一个个都是脑筋不清楚的糊涂蛋,不过那小子……”
她回头看了一眼:“能在这种各自为营的环境里提点一句‘有危险’,本性不坏,能拉就拉一把,拉不动也由着他自生自灭。”
沈易方看看被他拉着走、很吃力却不吭一声的老太太,看来他老大捡人也不是随随便便的。
坡度跟水平面呈三十度时,轻古放慢速度,避免队伍里某些人刹不住闸撞到树。
年轻男人呼哧带喘跑过来,话没说出口,先咳嗽半天。
轻古被他吵得闹心,提点道:“你已经不是人了,以前的毛病没必要继续带着。”
男人愣住,
似乎不明白轻古的话什么意思。
轻古提高声音,既是对他说也是对老太太说:“你们会保持以前的形态和习惯是因为你们自我感知是这样,其实鬼没有固定形态,对于你们,因果和报应是唯一要背负的,其他的,放开即可。”
老太太和年轻男人显然没想到鬼还有这种特权,怔愣之后,老太太推开沈易方的手臂,试着奔跑起来。她的腿有些弯曲,跑起来很吃力,没几步就摔了。她咬着牙爬起来,发现撞在碎石上的腿并没有太疼,这感觉和活着时确实很不一样。
年轻男人没有像老太太那样急于“独立不拖后腿”,他憋住气,半晌,脸红成了紫茄子,又呛咳起来。
轻古送他个鄙视的眼神,继续往前走。
年轻男人可算想起来自己追上来干嘛,急忙拦住轻古,说话像在拉风箱:“前面的树会攻击人,我有两个队友就是被树杀死的,他们……他们被树吞掉,然后树里出来了另外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