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lis定定地看着她:“我没有女儿。”
拿玫诚恳地说:“现在你有了。”
“刚才为什么知道是我?”
拿玫指了指门口,叹了一口气:“门上有猫眼啊,你还穿着警服呢。”
valis:“唔。”
万祺被秀了一脸,忍不住插嘴道:“你俩到底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拿玫幽幽地转过头:“我和我爸爸享受天伦之乐,你有什么意见?”
万祺正要再说什么,却发现那警察也抬起头冷冷地看着自己,像看死人一样。
“没、没有意见。”她怂怂地说,后退了一步。
拿玫又转过头,痛心疾首地对valis说:“所以说,下次玩cosplay要注意细节,你懂了吗?”
valis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万祺再次目瞪口呆。
为什么要在凶案现场门口指导一个警察如何假扮杀人狂?!
……而且这个警察还一副很虚心向学的样子。
呼啸的警笛声和红蓝相间的刺眼车灯,彻底打破了这宁静的夜。其他的警察陆陆续续地赶来了现场。
拿玫恋恋不舍地从爸爸的怀抱里离开了。
valis也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空空的臂弯,他莫名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像是身体里缺少了什么。
这并不讨厌,让他觉得陌生又新奇。
“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发生了凶杀案。我在门口捡到了这个面具。”他说。
万祺怀疑地说:“也就是说,凶手还没有跑得太远?”
“或者——还在这栋别墅里。”拿玫嘻嘻一笑。
警察们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将这栋别墅彻底包围了起来。
住得老远的邻居们听说了动静,也纷纷驱车赶来了现场,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时不时能在人群中听到绝望的哭号声,那是年轻死者的父母们姗姗来迟,涕泪横流地跪倒在警戒线之外。
他们没想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六夜轰趴,会变成一场死亡派对。
惊魂未定的年轻人也被警察们搀扶着,从别墅里一个接一个地走了出来。
在他们身后,救护车的担架依次将五名学生的尸体抬了上去。
黏糊糊的鲜血顺着担架一直往下流。
拿玫和万祺站在警车边,valis也很有风度地陪伴在她们身边。
万祺热切地仰头凝视着这名英俊警察的脸。近距离看,他居然更帅了。
她不死心地拨弄了一下精致的卷发,突然又对他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我好害怕呀。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拿玫:……又来了这个姐。
valis面无表情地说:“我叫治安官。”
拿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万祺的脸黑了。
怎么感觉这个死警察比上一局的电梯修理工还要欠揍。
另一辆车也在别墅边停了下来。
车上依次走下来三个人——一个穿粉色职业套装的年轻女人,一个背着摄影机的大块头男人,以及一个裹着睡袍、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女人。
他们径直朝着两人走来。
“你们好。”年轻女人磕磕巴巴地说,“我是、呃……我是、记者,《棕榈泉日报》的记者林赛。”
拿玫同情地看着她:“你是玩家吧。”
对方如释重负:“太好了,是的,我们三个都是的。你们也是吗?”
万祺指了指自己和拿玫:“我们俩是玩家。”她又恨恨地点了点帅警察,“这个是npc。”
林赛捂着胸口发出一声惊呼:“天哪!好帅!”
拿玫:“……”怎么一个两个都想当她后妈?
林赛:“玩家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万祺:“还有一个男的。不过他失踪好久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安德鲁从别墅里悻悻地走了出来。
他满头大汗,像只斗败的公鸡,神情很委顿。
万祺:“……就是他。”
一名男警官指着安德鲁,对valis报告说:“洗手间里又找出来了一个学生,说是一直躲在里面。”
拿玫:“哦豁,破案了。”
万祺快要气死了:“原来刚才是你躲在洗手间里装神弄鬼?!你是不是男人啊?”
是不是男人——这个灵魂拷问让拿玫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同情地看了万祺一眼:“肾还好吗?”
万祺脸色大变。
然后拔腿就跑,转头冲进了别墅里的洗手间。
拿玫:“嘻嘻。”
林赛等三人:三脸懵逼。
拿玫不得不为他们大致讲解了一下刚才别墅里发生了什么。
林赛十分同情地看着她:“太惨了,你们居然一上来就碰到了凶手。”
拿玫尴尬地说:“呃,还好吧。”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刚才睡着了。
剩下的三个人依次做了自我介绍。他们的身份分别是记者、摄影师和……单亲妈妈。
林赛:“我们进游戏时就在车里。从广播里听到了别墅杀人案的消息,就赶紧开车过来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你们的游戏目标也是「找出凶手」,对吧?”
拿玫点了点头。
林赛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没想到进入游戏时大家居然被分到了不同的地方,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她身后的两人也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林赛又问:“你们通关几次了?”
拿玫并没有很认真地参与这次对话。她的目光放在了旁边的valis身上。他似乎在对其他警察下什么命令,神情淡淡,却自然地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仪。
不得不说,在一群五大三粗的白人警察里,他真的是……帅呆了。不愧是她爸爸。
于是她随口答道:“一次。”
没想到这两个字说出来,对面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微妙。
林赛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那你们可能会觉得这一局游戏有些……不适应。”
“不适应?为什么?”拿玫转过头来。
她觉得自己适应得还不错?
林赛小心地斟酌着措辞:“是这样的。alien的第一个游戏通常是新手局,难度不会太大。但后面就不同了,会……比较难。”
万祺从别墅里走出来,恰好听了个后半段。
她回忆了一下他们在第一个游戏里的经历,非常震惊地说:“新手局?难度小?!”
林赛同情地说:“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觉得第一个游戏就很难了。”
万祺绝望地点了点头。
“……但是第二个游戏才真正会教你做人。”林赛说。
她又叹了一口气:“据我所知,alien的胜率从来都是低于50%的。不知道这次我们有几个人能活着出去。”
她身后的两个人同样脸色灰白。
拿玫忍不住也打了个寒噤。
为什么这些人又开始说概率了,太可怕了。
“林赛说让我们兵分两路,她们去查资料,我们在学校里搜集线索。”万祺坐在学校的喷泉边,非常痛苦地说,“可是这破学校里能有什么线索啊?”
拿玫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不知道。”
她的脸上还有因为趴在课桌上睡觉而留下来的红印。
她整整睡了一早上。
没错,游戏的第二天,她们都去上课了。
或许这才是最惊悚的事情。
——即使在一个惊悚游戏里,你依然要上学。
阳光穿过棕榈树摇曳的枝叶,在她们脸上落下斑驳的光影。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穿着超短裙的青春学生妹,和抱着篮球、满身臭汗的男生不断从他们身边经过。
“嘿!拿玫!”一个男生十分热情地喊道,“听说你们昨天遇上了杀人狂?很刺激啊!”
这也是一件有点惊悚的事情。
这个学校里的同学们似乎对于大屠杀这件事情没有丝毫不适,反而还相当引以为乐。
拿玫:感到绝望。
她在喷泉边坐了十几分钟,这已经是第六个试图跟她搭讪的小屁孩了。
又一个满身臭汗的男生经过了:“嘿!拿玫!你男朋友呢!听说他昨晚吓得躲在厕所里了!”
拿玫:“……再问自杀。”
“哈哈,你也有今天!”万祺毫不留情地发出了嘲笑。
她们今天上学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个噩耗。
那个愚蠢的大块头男玩家安德鲁,居然是拿玫的男朋友。
……这个狗游戏,太爱给自己加戏了。
“分手了!”拿玫没好气地说。
提问的男生吹了一声口哨,挤眉弄眼地说:“哇哦,那看来我有机会啦。”
拿玫:“你想多了。”
她又恹恹地躺了下来。新鲜空气和温柔的午后令她昏昏欲睡。
万祺突然说:“你觉不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了?”
拿玫迷迷糊糊地说:“是啊,空气真好啊,完全不需要空气净化器呢。”
不像在现实世界里,过于严重的城市污染,让人简直想要每天都戴着防毒面罩出门。
万祺:“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我是想说,你不觉得这里的npc都像真人一样,简直和玩家一点区别都没有吗?
“不像上一个游戏,npc就是npc。”
“上一个游戏里的npc人很好啊,还告诉我们休息室在哪里。”拿玫说。
万祺惊恐地看了她一眼。
显然上一个世界的休息室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嘿!拿玫!”第七个搭讪的男生出现了,他的眼睛像口香糖一样黏在拿玫身上。
“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拿玫干巴巴地、毫无威慑力地说。
对方对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怀好意地笑道:“快来跟我们讲讲昨天晚上的事情啊。那大家伙是怎么杀人的?听说他把茉莉的肠子都扯出来了?”
他的手又不断往下,模拟出一个扯肠子的猥琐姿势。引起了旁人一阵哄笑。
拿玫:“……呕。滚。”
她懒得再理他,直接转过头去。
一对情侣正在垃圾桶边热吻,亲得不分你我,口水糊了一脸,感觉快要把彼此的舌头给啃掉了。
拿玫:“……”
情侣!烧死!
她又看向另一个方向。
熟悉的、马达轰鸣的巨响却响了起来。
“滋——滋——”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戴鸭舌帽的中年男人高高举起了电锯。
他的脸晦暗不明,隐藏在树影之中。
万祺震惊地张大了嘴。
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身体。
男人高举着电锯,发出了熟悉的、桀桀的怪笑。
锋利的电锯以惊人的速度向下一劈——
一根树枝掉在了地上。
拿玫:“砍个树而已,有必要这么爽吗?”
“这个学校的人都不正常。”万祺心有余悸地说,又悻悻地补了一句,“我看这园丁也挺有嫌疑的。”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对哦!我去问问他关于电锯的事情!”
拿玫无动于衷地躺平了:“祝你好运。”
万祺走了过去,她十分熟练地撩起了长发:“嗨。”
“滋——滋——”
对方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对着她的脸高高举起了电锯。
“……”万祺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然后把拿玫硬拽了过去。
拿玫懒洋洋地站起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嗨。”
“哐——”
中年园丁直接把电锯扔到草地上,两只脏兮兮的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手足无措地低着头说:“你、你好。”
红脖子老白男一秒变纯情男高中生。
万祺:“……”我真是日了狗了。
拿玫:“这把电锯是你的吗?”
纯情老白男:“呃,不是,这是学校工具间里的。”
“只有这一把?”
“这是新买的,之前那把前几天被偷了。”
哇哦。拿玫和万祺交换了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