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旗长道:“先抬回去,找郎中来看。”
伤卒忽然说道:“兄弟给俺个痛快,俺不想生不如死,还拖累大伙儿。”
周围的将士没人理会,只是上去拔掉他身上的竹篾与铁片。“唰!”伤卒忽然拔出了腰刀,在面前一挥,两个军士急忙后退。
小旗长道:“你干甚?”
“俺见过化脓的弟兄,没治!泄了这股气,俺到时候想死太难。”伤卒道。
大伙儿沉默下来。
伤卒忽然将腰刀调头,对准了自己的胸口,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丛林,回顾周围的将士,把目光停留在小旗长的脸上:“俺算是战死么?”
小旗长道:“应该算的。”
伤卒惨笑了一下,瞪眼眼睛咬住牙关,忽然“啊”地大喊了一声,用力刺进了心口,人也慢慢倒了下去。
小旗长抱拳向伤卒弯腰行礼,众军士也纷纷抱拳向尸体执军礼。小旗长道:“抬走。”
……半个月之后,东关城安南都督府衙署内,张辅得到了奏报。明军焚|毁村寨及稻田三处,逮|捕了安南人数十人,但大多是老弱妇孺;另有百余人因为“顽抗”,被明军就地屠|戮。明军将士伤亡二十余人,都不是在战场上的折损,而是在行军途中遇到了袭扰和陷阱。
都督府按照张辅制定的军法,待叛军将士得到留在废墟中的书信之后,如果一个月内向官府自|首认罪,则可酌情免死;否则所有俘虏将被判流放琼州。但在押解途中,充满愤恨的明军将士、必定会让俘虏凶多吉少,只不过那些人不会死在安南国境内。
张辅亲自接见了地位低微的把总,详细询问了将士们的经历之后,张辅传令全军:各部在进山清剿时,遇到袭扰不能随意躲避,应在原地待命。
此时外面不知道甚么时候下起了雨,安南国的雨一般都很急,周围很快就被雨声充斥了。
穿着红色官服的张辅背着手,走到了窗前观雨。黄中等一众武将都停止了说话,恭敬地保持着安静。
过了一会儿,张辅转过身,在地上踱起了步子。
黄中这才开口道:“末将听到消息,朝廷准备向日本国对马岛进攻了,战事可能还会扩大。官军起初的兵力不多,但将来朝廷若遣大兵进击,大将的人选会不会是安远侯(柳升)?”
张辅置若罔闻,没有任何反应。
另一个部将道:“大帅,末将以为,咱们在安南国东北那片、已有屯田,驿站官铺也设置好了;不如早些撤到屯军的地方,无须再管那些藏在山林的游兵散勇。烂摊子就让陈太后的人去收拾罢。”
这时张辅终于说话了:“方略是朝廷定好的,早晚应该如此办。但施行此略,便应让京营大部回国,明军在安南国的兵力将减少大半,只剩下不到三万人。所以咱们要先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