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地有点佩服脱欢的演技了,说得像真的一样……如果这真是鞑靼人诱敌深入的奸计的话。朱高煦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已几乎认定是奸|计。
这个脱欢的意图是引|诱明军上当,假装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不过朱高煦倒借机从这个鞑靼高层嘴里、得到了不少别的信息。
朱高煦继续套他的话:“为甚么瓦刺仇视鞑靼可汗?”
脱欢道:“阿鲁台想凭借大元可汗的官制,得到更多的好处;其中一大项收入是与西域‘真|主’地区的生意往来。大汗与瓦刺首领都信了‘真|主’,生意来往甚是方便。但是瓦刺占据好位置,从生意来往中谋利,所以他们知道‘朝廷’阿鲁台一直想铲除他们!”
朱高煦恍然大悟。他到今天才知道,鞑靼和瓦刺的根本矛盾,不只是因为新仇旧恨,关键还是利益冲突。
朱高煦笑道:“朕看你甚是忠心,便免去你袭扰王师的大罪,待朕打败了本雅里失汗,必重赏。”
脱欢以手按胸,前倾上身道:“臣谢圣上慷慨宽容。”
“带脱欢下去。”朱高煦抬头看了一眼脱欢身后的侍卫。
等脱欢走了,朱高煦便起身取了羊毛大衣,朝帐篷外面走去。他回头时,见段雪恨也站了起来。他便做了手势道:“夜里特别冷。女子怕寒,你不用出来了,呆着罢。”
段雪恨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在火光中、似乎十分温柔。
朱高煦走出帐篷时,果然脸上感到了刺骨的寒意。这还没到十月,从时间上应该还属于深秋季节,但这边的夜间已如同过冬了一样。
空气十分寒冷,可是头上依然是繁星密布,天气晴朗。
地上能看到隐隐约约的火星和火把,此时的军营里、远不如在大明国内那样明亮;以前的大营,一到晚上到处都是火光。还是因为草原燃料不足,大伙儿割草烧了一阵,把地面烘热、垫上毛毡之后便不再烧火了。
朱高煦渐渐感受到,黑暗似乎吞噬了万物。辽阔的草原,却让人感到似乎很压抑;但或许让人发闷的并非环境,而是决策……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营中大帐外擂了一通鼓,诸将陆续前来觐见。
大伙儿见礼罢,朱高煦稍等了一阵,见诸将没有新的主张,便径直作出了部署。命令瞿能为前军主帅,准备妥当之后,率军先行向胪朐河方向追击。
前军兵力两万,从各军挑选精锐步兵一万八千配马、骑兵两千组成。朱高煦专门点了河阳侯尹得胜为列将,随巴国公瞿能北进。因在湖广大战时,靖难军左翼几近崩溃,尹得胜部屹立不退;朱高煦还记得他的表现,认为此人可堪苦战。
两万步骑精锐将于今天之内聚集,所用战马喂饱豆类精粮;明日离开大军主力,先行出发。
时兵部尚书齐泰来到了前锋军,见到朱高煦,禀报军粮状况。齐泰提醒道:照这样的消耗、最多半个月内大军就该回程,否则返回途中将面临粮秣不足的困境。
寻常时候行军,将士们都很节省马力、粮食,骑兵行军也是步行。但一到作战前后,军粮消耗难免加快。
不管怎样,朱高煦决定全力准备眼前的一役!此役或将是这次北征的最后一战,军粮无法支撑、再等待下一次战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