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总算明白了,根本不是俺做错了甚么,而是您从骨子里就憎恨俺!俺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更不该是尊贵的皇室血统,俺丢了您的脸,让您颜面扫地;偏偏还是嫡长子,让您很难办。
兄弟们一个个盯着,二弟你那么厉害,怎么不上天?你功劳那么大,就该做继承人!三弟你那么乖巧,谁都喜欢你,父亲辛苦打下的江山,得宠的你就该得!
但是你们有没有丝毫为大哥作想过?俺这个嫡长子天生就有名分,要是没得到那个位置,天生就是威|胁,全家有活路吗?
或许,俺本来就该去|死!只有死了,所有人才都能开心。
朱高炽的脸涨|得通红,浑身的肉都在颤|栗,灵魂深处隐约冒出了另一个冷冷的声音,那个声音时不时就会跳出来,不止一次了,但寻常又寻找不到。
俺没有错,错的是他们、错的是所有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甚么温情脉|脉,有的只是尔虞我诈、自私自利!那些蠢乎乎相信感情的人,都活该失败、被埋葬、被唾弃!
甚么仁|义道德,全是骗人听话的玩意。只有不择手段,够狠,才能在这个冰冷而充满仇恨的世道上,活下去。
俺是皇帝嫡长子,俺是太|祖的亲孙儿,俺是名正言顺的真龙天子,凭什么要你们这些蝼蚁来掌控俺?!
俺做错的事,只有一件,没有亲手让那个人死!捉拿高煦根本就是明智的做法,你不仁我不义,何错之有?
只有不信任何邪的人,才能一身轻松、高兴、为所欲为。
朱高炽从小就那么在乎亲情的人,只有这么看待这个世道,他才能放下,才能内心舒服,才能原谅自己。
……几个大臣没有吭声,反而是武将谭清最先反应过来,问道:“太子殿下,要不俺们先看地道往哪个方向,立刻带兵出宫堵截汉王?”
金忠的声音道:“不妥。这地道里面如果曲折了方向,我们弄得满城风雨,也不一定能截住汉王。立刻派两个人下去,循着地道走一遍,看出口在何处。”
还不等其它的人出谋划策,朱高炽便道:“照金忠说的话做。”
谭清拜道:“遵命!”
金忠的建议马上得到太子的认可,他似乎受到了鼓舞,立刻再次进言:“汉王从地道逃走,捉他去认错的事,败局已定,我们应立刻放下此事,照商议的大略继续办其它事了。”
朱高炽微微颔首,头也不回地向奉先殿外艰难地走去。那辆辇车撞门时有点损坏,但关键的承重木头和轮子还在,朱高炽走路很慢,便径直走到辇车前。
大伙儿忙活了一阵,扶朱高炽上辇车。朱高炽转头,招手让郭资上前,俯首在郭资的耳边悄悄说道:“立刻准备一下,俺要写信给贵州的镇远侯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