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再也没人喊杀了,朱高煦见状,对父王的掌控力不得不佩服。
接着燕王又命人把文官、宦官一百多人全部放了,表现出了极大的宽仁!
朱高煦想起传说中燕王动不动就夷人九族的暴|戾,又见眼下燕王的仁厚作风,偶尔会有些困惑。他一直都在尝试揣测父王,却依旧不清楚燕王的内心有多深。
不过眼下燕王的作为,朱高煦倒有几分自己的理解:
燕王对付各方势力的手段,十分老练。现在靖难还没赢,于是对文官非常宽厚;因为文官在战争中的作用不是很大,属于可以暂且搁置的阶段。等燕王真正能掌控天下时,或许情况就不一样了。
燕王不是建文帝,他们最大的不同,建文会突然给自己树很多敌;但燕王不会,他会分化敌人、不让对手抱团,然后各个击破。但上位|者的用心结果,或许都是一样的,那便是维护自己的权力独断。
朱高煦前世只是个小民,学历不高,对无关生活的事也兴趣不大。来到落后的明朝后,他反而觉得自己的见识在提高……不仅是因为身在厉害人物之旁耳濡目染,而且他有个优点,便是会自己思考、不会人云亦云。
……他前世沉迷赌博,后来终于醒悟,也是因为会思考。有一次在表弟的课本上看到一个概率理论。一件事的概率,会因为重复次数太多,而趋向一个定值,就像抛硬币一样。而他作为赌|博闲家,赢的概率不超过五成,赌得次数越多,输的结局基本就注定了。这时他才醒悟,烂赌是多么愚蠢。
……
淮河南岸,盛庸望着河面,神情十分落寞。
时已至腊月初,淮南的第一场小雪早早来临,细碎的雪花飘在水面上,瞬息便不见了。雪花落在盛庸的鬓发上变得花白,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
“大帅,下雪了,咱们回营罢。”部将劝道。
盛庸叹道:“我忽然觉得这世上只剩一个人了。”
他很少有伤春悲秋的时候。这时武将们便劝道:“大帅有家眷亲人哩,军中那么多兄弟也还在。”
盛庸道:“其实我与平安私交不深,平燕之战以前,咱们没怎么来往。但平安一失,我却感觉世间如此寂寥!想起在北平布政使司那边,我与平安一步一骑相互呼应,本将戎马一生、所历战阵无数,却从未与人如此契合……”
“回来的文官说,平安没事。燕王待他如座上宾,好酒好菜招待着,又专门派精兵护送到北平去了。”部将又道。
盛庸摇头冷笑道:“迟早是个死字。”
平安之先父,是太祖养子,与帝王权贵们走得近;盛庸普通武将出身,却比平安更了解朝堂的争斗……正是如此,盛庸才比平安爬得快,与铁铉结盟、巴结黄子澄,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平燕大将军的头衔。
盛庸继续道:“燕逆不杀平安,实乃惺惺作态,做给咱们剩下的这些官军武将看。无论战局如何,平安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