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完了?将猪草倒里面的锅里……”姆妈茫然地看着她,“侬哭甚?”
看到她的亲娘这样子,杜千蕊仿佛一瞬间被万箭穿心。她不知道该怎么帮姆妈,就算从王爷那要点钱,过不了多久也会被爹爹败光,起不到任何作用。
现在杜千蕊只能先顾自己了!她一咬牙,说道:“姆妈,我走了。”
“怯何地?”姆妈问道。
杜千蕊坚定地说道:“以前认识的人来接我,我要和他走!”她说罢,再也不忍心看姆妈,转身便走,身后传来姆妈的声音:“侬恰了饭再走,不收拾点物什?”
杜千蕊快步走出房门,左右顾盼,见朱高煦的身影躲在竹林里,她便双手提着裙子跑过去,道,“走罢!”
“好。”朱高煦道,说罢看了她一眼,伸出粗糙的拇指,在她的脸颊上擦掉她的眼泪。那拇指有力,却没弄|疼她,触觉非常温暖。
杜千蕊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栋茅草房子,这个充满了苦难的地方,却也装满了她的回忆、有种莫名的亲近感,这一眼,她的感觉非常之复杂纠缠。
她跟在朱高煦后面,要走得很快、才能跟得上,但朱高煦只是不快不慢地迈着步子,他的个子高得多,腿也长。
她很愿意躲在这高大的身影后面,欣赏他宽阔的肩膀、有力的臂膀。就算朱高煦不是王爷,她也愿意跟他走……哪怕穷苦一点,倘若杜家有个这样的汉子,她和姆妈又何至于过成这般?
哪怕是她的亲爹,她仍然受不了,口上不敢说,心里却有点恨爹爹!
俩人一前一后走到村头的河边小码头,便有一艘乌篷船停靠在那里。“王爷!王爷!”几个汉子抱拳沉声道。
朱高眉头一皱,看了一眼船舱,回顾左右道,“以后注意点,我姓钟,叫钟斌。”
“是。”几个人一起答道。
朱高煦转过身来,单手搂住杜千蕊的腰,人便跨上了船,又将她放下。杜千蕊脸上发烫,一声也没吭。几个汉子悄悄打量了几下她,也什么也没问。
“钟公子,咱们走了?”船头的汉子问道,声音与别的汉子比起来,感觉有点奇怪。
朱高煦点点头。
于是船桨便击打在水面上,发出“叮咚”的水声。水面一层白汽正在缓缓飘荡,乌篷船破开白汽,慢慢开始向前移动。
朱高煦拉住杜千蕊的手,弯腰钻进篷里,这时杜千蕊才发现,李掌柜居然被五花大绑坐在边上!外面的光线仍旧黯淡,刚才杜千蕊的头脑浑浑噩噩的,一直没看到他。
难怪高阳王能找到这里,原来是绑了李掌柜带路,李掌柜来过大院坝,当然是找得到路的……高阳王方才还故弄玄虚,说甚么只有找不到的心、没有找不到的路。不过高阳王也确实有心,知道去查当铺,不然怎能找到李掌柜?
“呜呜呜……”李掌柜瞪眼看着杜千蕊,挣扎了两下。朱高煦没理会李掌柜,带完了路,谁也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