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其实,都知道

“你不是说这是什么老字号、特级酒家吗?怎么什么都没有?”外婆嫌弃的剐过来,不靠谱。

陈知年抿抿嘴,告诉自己,这是外婆,要温柔,她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儿。

“既然什么都没有,那就随便吧。你问问外公和舅舅喝什么?”外婆抬手又在陈知年的手臂上拍一巴掌,“不懂事。”

陈知年默默安慰自己‘我是一个温柔的女孩,我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孩。’

外公和舅舅还有周进步先到,分别点了自己喜欢喝的茶。

剩下陈家不太喜欢喝茶的几个。

外婆很豪爽的摆摆手,“什么茶都可以。”然后和全外公聊天,“我不太喜欢喝茶。不就是一种树叶泡的水?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

这绝对是大实话。

同样喜欢‘树叶泡的水’的外公、舅舅、周进步同时低头看一眼茶杯里的茶,沉默。

陈知年想要捂脸,赶紧转移话题,不让外婆说出更雷人的话来。

陈家和周家,两家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虽然外婆时不时的舌吐‘闪雷’,但气氛还是很好。

陈知年的爸妈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他们都是老实人,不会因为男方家里有钱就狮子大开口,更不会提一些不靠谱或者很奇葩的要求。他们只会为女儿着想,所有的想法要求都以女儿未来幸福为前提。

周进步有些意外的看向陈大海夫妻。

周进步也曾经在乡下生活过,见过很多农村人,和不少农村人打过交道,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无知。

他见过很多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农村人。

也见过很多朴实憨厚,觉得吃亏是福的农村人。

但像陈大海夫妻这样关心孩子未来幸福的,却没有。

辛苦养大的女儿要嫁人了,唯一的要求是希望男方难善待女儿。不要钱,不要权,车房、存款什么的统统没要求。

理由也很简单,他们的女儿想要钱,有本事自己赚。

这理由,硬核得无法反驳。甚至让周进步一度错觉,以为嫁女儿的人是他。

不过,陈知年也的确会赚钱。不过毕业一年不到,就已经有了一家门店,一家公司,一个大仓库。

虽然说陈知年能有今天主要靠林萤光,但人脉也是能力的一部分。如果在京都,在周家的庇护下周进步看向陈知年,觉得她应该会走得更远。

虽然陈大海说不要彩礼,但周进步作为周辞白的父亲,怎么可能没有准备?他被亏欠唯一的儿子要结婚了,周进步怎么可能没有表示?

自从去年见过周辞白和陈知年后,周进步就开始准备了。虽然和周辞白相处的时间很少,但周进步还是了解周辞白的,看他好陈知年相处的小细节就知道,如果没有意外,周辞白以后的妻子只会是陈知年。

果然。

两人要结婚了。

虽然说陈知年能赚钱,但周进步还是为他们准备了不少东西。

房子、车子,肯定是必须要有的。

至于钱,更不能少。

他的权,周辞白不沾边。

但他的钱,肯定是要留给周辞白的。

他亏欠了十几年的儿子要结婚了。周进步双手有些颤抖,心口好像在发酵,疼得厉害。他甚至分不清楚是高兴还是难过。

高兴儿子长大了。

难过,儿子在他的忽略下长大了。

妻子在去世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让他照顾好儿子,让他给儿子找个好妻子他两样都没有做到。

不知不觉,曾经调皮捣蛋,会吵闹,会朝着他咆哮,会和他争吵的儿子长大了,长成了他想要的模样。

但是,周进步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模样。

听到周进步给陈知年和周辞白准备的东西,大家都觉得有些意外,然后又觉得应该。外婆略带感慨,“做父母的就想给孩子最好的。”

“现在生活好过了。以前,娶个儿媳妇能把家底掏光。辛辛苦苦一辈子,就为了孩子。”外婆满心的感慨。

以前啊。

日子真的太难过了。

她嫁女儿的时候,就几十块钱。

短短十几年间,生活翻天覆地。

“什么时候结婚?日子定在上半年还是下半年?”周进步希望尽快确定婚礼的日子,因为他需要提前把时间留出来。

作为父亲,如果缺席儿子的婚礼,应该会成为他们父子两人的遗憾吧。

结婚需要准备什么?

婚礼在哪里办?

一样一样的商谈。

婚礼在羊城办,这是陈知年和周辞白商量后确定下来的。既能方便周辞白的朋友、同事、同学,也能方便陈知年的亲戚朋友。

陈知年的大部分亲戚都在羊城或者东莞工作,只要确定时间,相信很多人都会抽空到场。其实,陈知年觉得没有必要请太多人。

一些关系已经疏远的亲戚就没有必要邀请了。还有一些关系一般的老乡也没有必要。就两家人,还有一些亲近些的亲戚,和平时常来往的同学、朋友。

但周辞白说,人生就一次。

既然办了,就办到最好。

周进步看看周辞白再看看陈知年,最后什么也没说。虽然很希望周辞白能回京都周家办婚礼,但也清楚,周辞白的同学朋友都在羊城。

多年过去,周辞白的家在羊城。

至于京都周家?

和周辞白已经没有太多的关系了。

莫名的,周进步心口发疼。如果生活可以重来他可能还是会把周辞白送走。有些选择关乎太多的东西,不管什么时候,结果都是一样的。

除了婚礼,青山镇的姑娘出嫁还要回老家办出阁酒。出阁酒对青山镇的姑娘来说很重要,像陈晚秋那些没有真正结婚的姑娘,都坚持办出阁酒。

在青山镇,可以不办婚礼,但一定要办出阁酒。再穷的人家,也不会在出阁酒上省钱。对青山镇的姑娘来说,出阁就是正式长大了,要离开娘家开始新的生活了。

祝福。

期盼。

总之,一句话,出阁酒不能少。

婚礼前,先出阁。

外婆说要先请人算日子,出阁的日子,领证的日子,婚礼的日子,统统都要找算命先生算、算、算。

周进步眼角跳了跳,很想说‘没有必要迷信’,但看岳父和大舅子都一脸认同的表情,只能把到口边的话吞回肚子里去。

在场的人中,他的意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顿饭下来,大事小事基本都已经商定了方向。

周家豪爽,陈家老实,很多事情都是只听两个年轻人的就好。

至于陈辞年和周辞白?

两人都是爽快的性子,遇事不会犹豫不决。

所以事情商谈得特别的顺畅。

周进步也松了一口气,在来之前,他就担心陈知年的父母太过胡搅蛮缠或者贪得无厌,想要靠女儿一朝致富。

倒是意外了。

刮目相看。

吃饱喝足后,陈知年和周辞白带着外婆和阿妈出去走走,欣赏一下这个被外宾和领导青睐的驰名酒家。

阿爸则留下来陪外公和舅舅,还有周进步聊天。

说说周辞白,说说陈知年。

“听说,一直都是她带着弟弟妹妹在家生活?”外公最欣赏陈知年的就是坚韧,像乡下的藤草一样,不管在何种环境都能让自己活得很好。

环境好,她能活得舒心。

环境不好,她同样能让自己活着,活得比很多人好。

外公想到妻子,想到女儿,如果有陈知年的这份坚韧,有她的这份随遇而安洒脱,应该也不会红颜薄命早早就去了。

在那个艰难的年代,只有坚韧得像草一样的人才能活得下来。